颜惜月愣了一会儿,才问道:“你为什么要在那里?”
他沉了沉眉,只道:“奉命守着而已。”
“……那你在无涯,独自守了多久?”
“三百多年吧,记不清了。”他答的轻描淡写。
颜惜月忍不住打量他一番,托着腮探问:“那……你活了至少有三百年?”
他站起来,很随意地扔出一块小石子,溅起朵朵水花。“不止,那只是先前驻守无涯的时光。”
她内心惊诧,起身后背着双手小心翼翼挪到他身边,“那你到底有多大?”
湖上的风徐徐吹来,带着她的气息,萦绕在他近前。他却回过头,微微抬起下颔,倨傲道:“不想说,以免吓坏了你。”
*
尽管夙渊一谈到自己便又充满傲娇,颜惜月还是从只言片语中捕捉到奇怪的信息。似乎他与幽霞以及奉翼之间发生过复杂的过往。
芦苇丛丛绵延无尽,他在其间慢慢走,风中时不时飘过软絮,像初雪降临。
她带着莲华在后面跟着,紧接着刚才的话题。
“幽霞是女的吗?”
夙渊思索了一下,不确定地道:“应该是吧。”
颜惜月愣了愣:“你跟幽霞不是认识很久吗?怎么是男是女都不清楚?”
夙渊却漫不经心,边走边道:“男女本就是你们人类才有的分别,有些妖类不分雌雄,想变什么外形都是随心所欲,哪里来那么多讲究。”
他又指了指悬在半空中的莲华,“就像这个水精,你能说它到底是男还是女?”
颜惜月无语,莲华却负气大叫:“胡说八道!”
“只有人类才诸多规矩,越是讲究还越是短寿,活不到百年就魂归地府,还得再经轮回,往复不已。”他穿过一大片苇丛,拂了拂落在衣衫上的苇絮。
“……可是人有亲情,妖也有吗?”颜惜月拨开面前的芦苇追上去,不服地辩驳。
湖光山色中,他斜着视线睨她,“亲情有什么用?经历生离死别时,只能徒增伤感。”
颜惜月气极,反唇相讥:“那你既然这样洒脱,什么情感都不需要,为什么还非要找到奉翼和幽霞?”
夙渊转过脸,只留给她冷漠的侧颜,“那是我的事,跟情感无关。”
“奉翼又是什么人?也是你的朋友?”
“我从没见过他。”
颜惜月愣了愣,随即叫道:“什么?!……那你怎么找?!”
他不耐烦地回头:“听幽霞说过他很多次,我自己心里知道就行。”
颜惜月品味着他的神情与语气,心里好像有几分明白。
——孤独的三百多年中,只有幽霞时常来看他,为他开启了一扇透着光亮的窗。然而幽霞与他聊了那么多,最后却都是关于奉翼。
颜惜月看着夙渊的背影,想到他那伪装的高傲,怜悯心四起。
“那个,其实这世上有很多事都是不公平的。”她揣摩着自己的用词,故作老练又洒脱地从旁开导,“拿最简单的来说吧,你心里悄悄爱慕一个人,时时刻刻想着她,但她不一定非要喜欢你啊,她也可以有自己的选择……就像我们所说的,道法自然,一切都该顺应天意,何必对几百年前的小小挫败还耿耿于怀?”
她自认为讲得很有玄机,夙渊却回眸,满脸的莫名其妙。
“不要用你们凡人的那些乱七八糟自以为是的想法来揣度我。”
*
傲娇与死要面子似乎成了夙渊在颜惜月心里的最典型印象,但因为之前他曾出手相助,她还是小心翼翼地维护了他作为男妖的尊严。
只是有一点,绝对不能忍。
在野外露宿的时候,他用柳枝钓了一尾大鱼,颇为得意地给颜惜月看。
“等我生火,烤了给你吃。”她起身想去捡些柴火。夙渊却不解:“为什么一定要生火?”他用手指夹起还在活蹦乱跳的大鱼,递到她面前。
鱼尾巴一甩,溅得颜惜月一脸水珠。她叫起来:“你不会想要活剥生吃吧?”
夙渊以沉默印证了她的猜测……
结果的结果,自然是她强行抢走了他手中的鱼,然后飞快地架起石头,点燃篝火。用宝剑削去鱼鳞,剖开鱼腹,里里外外清洗过后,才将大鱼串在枝干上慢慢烧烤。
她做这一切的时候,夙渊就坐在边上默默看。
“喏,好了。”闻到烤鱼滋滋冒出的香味,颜惜月吹了吹,将串着鱼的树枝给了夙渊。
他皱着眉看了又看,分明带着嫌弃。“腹部都烧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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