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务员刚离开车厢没多久,厕所的塑料门应声而开,成功瞒天过海的好汉浑浑噩噩的折身返回,身上有股由内而发的颓废意味,透过那张被浓密胡渣遮住了大半张脸的面孔,曹二牛看到了三分阳刚、六分羞愧,还有一分无地自容。
这让曹二牛隐藏得很好的鄙夷稍稍减弱了些,直觉告诉他,这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时间过得很快,夜幕降临,到了晚饭时间,这期间隔壁的青年依旧闭幕养神,对旁人投来的异样眼光置之不理,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模样。火车上的盒饭要十块钱一份,曹二牛是真心舍不得,好在家里带的干粮还有些,撑过今晚应该不成问题。
书上说华夏的饮食习惯大约能概括为“南甜、北咸、东辣、西酸”,在这一点上曹二牛不敢苟同,至少他就挺不喜欢吃酸的,甚至到了反感的地步,这可能跟他不是地道的西部人有些关系,以前听村里的老人谈起过,说是曹家村属于外来户,追溯本源最靠谱的应该是川渝地区,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村里人都喜欢吃辣的这一点,倒也属实。
整节车厢充斥着一股浓郁的泡面味道,这种将国人口味一网打尽的垃圾食品极具性价比,就填饱肚子而言,的确是居家旅行必备之物,曹二牛上车前不是没寻思着买上一袋儿,怪就怪车站里的小店太过坑人,明明外面一块五毛就能买到的康师傅,他那里就敢明目张胆的卖五块,这次失败的购物经历也顺带着拉低了整个兰市在曹二牛心中的美好映像,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国内的所有车站都是一样的。
被泡面的香味引诱得饥肠辘辘,曹二牛起身拿下行李架上的红格子尼龙袋,里面装有两套换洗的干净衣服,以及仅剩的一块青稞面饼。
“嗯?”就在他掏出面饼准备下嘴的时候,借着眼角的余光,清楚的看到隔壁那位青年人喉结翻滚了一下,这让他想起这位胆大包天的好汉似乎从上车起就没有进食过,也没有随身的行李。
手里拿着青稞面饼,曹二牛好半天没有动作,他在思索着接下来这件事情的必要性,最后同情战胜了理性,将手里的面饼一分为二,伸手递了过去,“大哥,我这里余出来半块面饼,估摸着再放就变味了,要不帮忙解决一下?”
隔壁青年人诧异的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张真诚无比的面孔,那模样似乎真像给吃撑了一样,他看了看曹二牛,又望了望那半块青稞饼,没有伸手去接。
“娘亲手烙的,浪费了怪可惜的。”曹二牛依旧没有放弃,笑着说道。
这次青年人张了张干裂的嘴唇,终于将面饼接了过去,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曹二牛也不介意,一边对付着手里的半块面饼,一边时不时打量青年人几眼,这人吃东西很慢,甚至有点儿挺诡异的优雅,也不知是与生俱来的还是怕吃太快塞不饱肚子,他越发觉得像块谜团,好奇心驱使下起了交谈的想法,“认识一下,我叫曹二牛。”
可让曹二牛尴尬的是,他特意擦干净的手掌停留在空中老半天了,隔壁那位好汉却一副视而不见的模样,等到曹二牛悻悻的收回手后,漠无表情道:“不是曹红锦?”
曹二牛先是楞了一下,然后吓了一大跳,头脑里飞快将自己从上车起的画面倒带一遍后,意识到应该是检票的时候泄露的,这才有些释然,但仍然感慨这家伙明锐的洞察力。
“本名很少用,自己不太喜欢,村里也没人这样叫。”曹二牛解释道,如果不是外面的规矩太多,那张被他娘从箱子底里翻出来的身份证是指定不会带的,这跟名字本身没有关系,主要是取名字的人让他有种羞耻感。
青年人的接受能力在曹二牛意料之外,对于这种挺蹩足的解释居然也能有种感同身受的样子,“就不告诉你名字了,没意义,因为身份证上也是假的,你比我好。”
曹二牛当然无法领悟这句“你比我好”其中的含义,作为一个奉公守法的好公民,他当时大多的念头是在思索着身份证不应该是国家机关单位给办理的么?连这玩意儿也能弄虚作假,那得要多大的门路?是不是哪天他也可以将身份证上的名字给换掉?
…………
曹二牛对明珠市也并非一无所知,至少书本里从不吝啬对于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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