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闷哼,鬼影一击而中,不再动作,飘然而退。
文泽宇坐在地上,纤细的手指拿着一块帕子,帕子上沾了些许淡黄色的药粉,他缓缓的将帕子捂在了伤口上,鲜血顿止,他不仅没有因为伤痛而皱眉,反而是轻轻浅浅的一笑。
先前鬼影冲击之时速度虽快,可文泽宇也不是好对付的,也不知这只狡猾的狐狸为何舍了自己的肩膀,拼了受伤,也不愿避让一二。
若是他动上一动,结果还未可知,可至少一定伤的不会如此的重,血流的不会这样的惊人。
鬼影只觉得脸上一阵酥麻,本就是一片煞白的脸上,此刻更加的白皙如霜,他的手指依旧稳稳的握着兵刃,一动不动,他的一条腿却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你一定很诧异,对不对?”兰陵王很好心的为他解答着心中的疑惑。
“你难道没有听说过毒人吗?”
他有些困顿的拾了一根枯枝,他的血又不是水,流了那么许多出来,虚弱一些,也是应该的,他一边说着话儿,一边将眼前的篝火拨的更加旺盛了一些。
“本王的骨是毒,皮肤是毒,血液是毒,就连呼出的气息也可以是毒,只是看本王想不想用来伤人罢了。”
鬼影一怔,后退了半步,他本以为自己的实力已经足够的强大,不用惧怕这世上的任何一位高手,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拼了一身血肉,敢只身和大宗师一战,拼了不要命,敢孤身单挑万军。
他认为完成这样一件算不上艰巨的任务,应当是极为容易的事情。
可数十年一心沉溺于武道上的他不曾意识到,决定输赢的,不单单是武学的高下,很多时候,比较的还是脸皮的厚薄程度。
“那枚烟火弹,本就只是为了逼你出手而已,只要你出了手,伤了我,你也就中了毒,中了毒,嘿嘿,那就……”
话未说完,鬼影再次挥舞着手中不知名的兵刃冲向了文泽宇,宛如一条游龙,以雷霆之势洗刷着他所受到的羞辱。
此时的他早已失去了理智,忘记了他来此的目的,打心眼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他,杀了他。
鬼影的武学和这世间常见的各种流派之中传承的招式都不太一样,无迹可寻,但又暗合天机,似乎是迎合了某种自然之道,大道于心,散于无形。
而文泽宇手中只有一柄不起眼的弯刀,身侧有一堆燃的不那么旺盛的篝火。
鬼影修行多年的雄浑真气逐渐四散而出,渐入佳境,空中不时的传来嗡嗡的破空之声。
文泽宇将手中的弯刀舞得密不透风,偶尔左手抽出一根树枝,狠狠的向着鬼影的手臂敲去,敲中了便是一阵合着皮肉的焦糊味的火光闪烁。
若是敲不中,他也不急不燥,只是淡淡一笑,下一次还是照敲不误。
不知道过了多久,密林的深处已经现出了淡淡的光芒,夏日的阳光开始播散着炎热的暑气。
阳光渐起,光明陡生,而此处的人们并没有享受到阳光带给他们的新生和希望,反而陷入了更深层次的慌乱中。
文泽宇身上的衣衫破烂,身上东一道,西一道,满是深深浅浅的伤痕,从伤口中蜿蜒而下的血水止住而后再次流淌。
不小心被卷入激荡的真气中的衣衫,被绞成碎片,不知散落到了何处。
文泽宇的正前方不远处,鬼影苍白的脸上终于现出了一丝不正常的红色,这是毒正在他的体内蔓延,逐渐侵蚀着他的经脉和肌肉。
“你很不容易了。”文泽宇咽了一口带着浓郁铁锈味道的唾液,看着眼前这个喘着粗气,摇摇欲坠的鬼影,发自内心的说道。
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能在他的手上支撑这么长的时间,更何况这个人还中了他的毒。
“你也是。”
“过奖。”文泽宇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他掀了一下自己沉重的眼皮,看了一眼鬼影,“其实你心中对我不知有多鄙夷,我懂,都是要倒的人了,还来说这些客套话,讨厌不讨厌,你就不能真诚一点?”
“不。”那人沉默的走近了一步,轻声说道:“能让我中毒,本身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两道光芒终于又碰撞在了一处,映着清晨透过密林枝叶的缝隙而露出的星星点点的一抹金黄色的阳光,显出了狰狞而恐怖的一面。
便在此时,纪明轩到了,他疾奔一夜,终于在层层叠叠的密林中寻到了兰陵王的所在,一扬手,一枚烟火弹冲天而起,告知了安雅他的方位。
纪明轩站的极远,和那一队人很有些距离,那十人又只顾着看自己的首领和兰陵王激战,反应些许迟了一点,就只是那么一点点,对他而言,已经足够。
嘶嘶声作响,远处也响起了烟火弹爆破的声响,一缕蓝色的霞光,趁着阳光未曾照耀到的那一刹那间,划过了天际。
“送药!”
纪明轩大喝一声,头也不回的冲进了战斗圈中,他双手握剑,积蓄了一夜气势的惊人一剑竖直砍下。
鬼影只看到原本与他打的水深火热的文泽宇在空中以一种不可言状的诡异方式,生生的改变了他运动的方向,在虚空中脚尖一点,错过了他的攻击,避过了身后九人的夹击,掉头就跑。
他的速度已经无法形容,快的只能看到一团模糊的身影,嗖的一声,已然辨不出方向,不过不用看也知道,他的目的地只会是安雅所在的地方。
一剑袭来,鬼影只得迎上,他极为强悍的接下了纪明轩的这一剑,收回兵刃,垂手站立。
“你终于来了,我们等你很久了。”他淡淡的说道,脸上仍挂着那种诡异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