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陌生男人

    “哎哟喂，你倒是会发脾气啊，老娘就是不想接你电话怎么了？”苏玲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妩媚，然而其间隐藏的也是一如既往的淡漠，似乎没有什么值得她放在心上。

    宁晨为之语塞，他推开窗子，掐断电话，郁闷地想要学别人点上一根烟，在吞云吐雾之中看到一丝梦幻的消遣。

    然而这也不能遂了他的愿，先不谈他不会吸烟，而且此刻手机电话铃声又响个不停，宁晨瞥了眼，一个不认识的号码，他莫名的烦躁，索性关了机，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扔，拿走床头柜上的所有零钱就出了门。

    7-11路公交在那边还没修好的坑坑洼洼的沥青路上摇摇晃晃的鸣着笛，扬起一溜儿的烟尘，拐个弯就消失不见，宁晨曾以为自己也坐在一辆老旧的公交车上穿梭在每一个人的生活中，他会一直行下去，找不到一个停靠的站台。

    不觉就走到了便利店，宁晨挑了一大堆的罐装啤酒，青岛的，雪花的，哈尔滨的各种各样的牌子，也不论口味，一共花了一百零八块零二毛，他拎着一袋子的啤酒走了出去。

    洛城中有一条洛水河横穿而过，洛水河年年月月奔腾不息，两岸修了河堤，相较于公园，更受年轻情侣的欢迎，宁晨坐在深绿色的草坪上，他想看一下时间，掏了掏口袋，并没有带手机，自嘲的笑一下，开了罐哈啤，一口气喝了半罐，擦掉嘴角的沫，看着波光粼粼的洛水河觉得自己有些幼稚。

    从很久以前他就知道，人活着永远不能够指望任何一个人，所以即便他对生活抱有无限的期望，但也从来不曾期待身边的人伸出手。

    宁晨还能记得六岁的一个夏天的傍晚，孤儿院的一群男生在玩捉迷藏，他躲到白天上课的阁楼里，他看着外面一点一点隐没下去的太阳沾沾自喜，直到天色依然黯淡，那是个乌云遮月，星光黯淡的夜晚，他黑怕了，他跑下去发现进入阁楼的房间的门已然锁上，他拍门，他大喊，直到手拍的红肿，直到嗓子沙哑，可是没有人来救他。

    黑暗中似乎总隐匿着吃人的怪物，他是听院里的婆婆说的，这个怪物一张口就能吞下去一个小孩，其他人也就会不记得被吞下去的小孩。

    他总觉得黑暗那个怪物离他越来越近，最后他忍不住打开窗户，一闭眼从楼上跳了下去，还好后面是片草地，白日里又下了阵雨，他只是扭了脚。

    宁晨喝完一罐啤酒又拆开一罐，他想到自己刚来洛城的那日。

    身无分文，行李只是一张录取通知书，一个人，一件T恤一条短裤和短裤里的内裤。

    他脏兮兮的模样，跑得急连张身份证也没有，找不到工作，又不愿意在天桥底和一群流浪汉争地盘，他跑到郊区，想先找个出租屋，有钱了再把租金补上。

    他之前在孤儿院不用操心钱的事，因为当时他年纪小没有花钱的地方，再之后就更没有花钱的地方，所有东西全都备好，无论他能够想到的还是以后可能想到的。

    所以他对钱没什么概念，也不觉得是非要不可的东西，即便他被那些房东一个一个拒绝。

    从第七个被拒绝的房东那出来，一辆红色的宝马车停在脏乱差的小巷子里，一个穿白衬衫高腰牛仔裤黑色板鞋的女人倚在车门上，她把墨镜往下稍稍拉，问道：“租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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