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哭的话就哭吧,苍崎同学。”
黑子的声音轻飘飘地传进霜月的耳朵之中。
“黄濑君已经离开了。”
也就是在黑子话音刚落的这一秒,霜月那已经无法倒映出任何事物的双眸被泪水打湿了。
“对不起……黑子君。我很快就好。很快。”
“不用那么快也没关系的。”
粗糙的手指抚上了霜月的脸颊,黑子手上那因长期打篮球而形成的厚厚老茧摩挲过霜月脸上的泪痕。
“我明白苍崎同学的心情,也明白苍崎同学的觉悟。苍崎同学不必在我面前掩饰。况且,”
坐在霜月的床边,微笑着看向坐在自己对面无言抽泣的霜月,黑子用自己的额头抵上了霜月的额头。
“我们不是家人吗,对家人撒娇没什么可耻的。请尽情的对我这个家人撒娇吧,苍、……霜月。”
“……、……”
轻声的啜泣在病房内回响着。霜月那被眼泪濡湿的脸颊被黑子纳入掌中,眼泪顺着歪过头的她的鼻梁滑落下来,滴落在了雪白的被单之上。
——霜月撒了谎。显而易见的谎。
但那个谎言中的当事人却没有察觉到自己听到的是个谎言,亦没有怀疑过霜月所说的不过是个谎言。
,霜月她还喜欢着黄濑君。,
霜月说那是“喜欢过”、“爱过”,是“过去时”。黄濑不加思考的便认同了霜月的谎言。这不是代表着黄濑太蠢或是太天真,亦或是太相信霜月的话。而是代表着黄濑心底某处根本就不相信霜月喜欢着他、爱着他。
至于霜月……她会撒这个谎并不奇怪。双目失明的她不要说是像以前那样照顾黄濑了,现在的她只要在黄濑的身边就会给黄濑添麻烦,让黄濑不得不照顾身体有了缺陷的她。
以往那种照顾黄濑三餐,在天气好的时候为黄濑洗衣服、晾晒衣物,代替没空的黄濑整理他的公寓的这类小小的幸福霜月不会再有。和霜月在一起,黄濑多半也无法幸福。
因为后天失明的霜月还没能适应盲人的生活。她吃饭需要人喂,走路需要人扶,看书需要人念,就连打发时间都需要人陪。就算霜月适应了盲人的生活,只是前期让黄濑来承担这种照顾霜月的角色,事态也不会好转。哪怕前期对霜月的照顾没有让黄濑对霜月的感情没有被这些日常琐事所磨灭,黄濑那脆弱的精神也承受不了每天都面对着失明的霜月。他会思考为什么霜月会变成这样,然后他会得出“是我害得霜月变成这样”的结论,接着一边陷入“这样能独占霜月也好”的病态,一边自我折磨的嫌恶着把霜月变成这样的自己。
比黄濑自己更清楚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能够想见这种未来的霜月自然不愿意看到这种未来变成现实。
黑子很想称赞为黄濑考虑到这种地步的霜月很了不起。可他又觉得一旦自己把赞美的话说出口,霜月会更加的难过。再说霜月是个不会用任何美好的言词来形容自己、来形容自身感情的人,被黑子说“了不起”的话,她肯定又会找借口说什么其实她这么做只是为了自己心安理得。
“霜月——”
对于这样霜月感到无比的怜爱。就连霜月身上那些不坦诚的地方都无可抑止的喜欢,黑子实在想要为霜月抚平她心中所有不让他人触及的伤口。
(虽然,这会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吧。)
但是黑子想一点一点慢慢来也不错。毕竟自己和霜月还有未来几十年的时间能在一起。
时间能改变很多事情,然后还会留下更多不变的事物。谁又知道几十年后谁会变成什么样,什么事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呢?
两人的未来,只不过是刚刚开始。
十一个月后——
“黑子——”
“是的。”
被人喊住的黑子循着声音的来源方向回过了头。胸口挂着都内最大电视台的职员ID卡,衬衫衣袖卷起到手肘位置的、手上还抱着一大摞资料的黑子很快看到了自己所属的体育频道的导播。
“野口前辈。”
“抱歉啊,忽然喊住你。”
野木说着对黑子做了个“抱歉”的动作,随后急切地道:“晚上二十四点的节目可以麻烦你来担任主持人吗?”
“唉?”
黑子闻言稍微有些不解的睁大了双眼。
“真的拜托你啦!桐谷那家伙不知道吃了什么闹了肚子,现在被送到医院去了!就算他今天之内能够出院,晚上也肯定没力气来主持节目了!所以……拜托你了!黑子!”
“……”
见野口气势惊人的朝着自己合掌请求,稍微有点震慑于野口的气势的黑子一时间怔在了原地。
大学还未毕业以前黑子就已经打败数以万计的对手争取到了电视台的内定。毕业之后顺利进入电视台的黑子在度过了异常艰辛的菜鸟阶段之后成为了正式的新闻播报员。距离“主播”之位还有十分遥远的距离,但黑子总算已经稳定了下来。习惯了新闻播报员这份工作的他却是不曾想到自己会被导播拜托去做电视节目的主持人。
“喂喂,野口你不要欺负黑子君啊。”
现体育频道的王牌主播、同时也是黑子努力目标的松井主播走了过来。和野口是老相识的她白了一眼野口:“黑子君的太太才刚出院不久。黑子君需要回家照顾太太,也应该多陪陪太太。”
“出院?黑子你老婆怎么了吗?”
野口问着又想起黑子刚进入电视台的时候,偶然在自己面前说起他老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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