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黄昏,萧绾心正安然坐在廊下,看着花房的宫人们送来各式花枝,用来装点柔仪宫。这边蕊珠拿了一件菊丝罩衣过来,笑道:“如今虽然是春天了,但天气还是凉飕飕的。二小姐,廊下冷,还是披一件衣裳吧。”
萧绾心淡淡地望了一眼那件菊丝罩衣,不由得道:“还有一段时间就是桃花盛开的时候了。不知道太平行宫的十里桃花林如何了?”
蕊珠微微一怔,便垂眸道:“虽然皇上当年曾赠给二小姐太平行宫的十里桃花林,但二小姐也有数年未曾去过太平行宫了。”
萧绾心从蕊珠手上接过了菊丝罩衣,缓缓道:“本宫不在,皇上的心思又不是区区十里桃花林可以牵绊的。说起来,那太平行宫的十里桃花林,是怕是要荒废了。”
只见萧绾心摩挲着手上的菊丝罩衣,低低道:“花开不并百花丛,独立疏篱趣未穷。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郑思肖:《寒菊》)菊花便是有这样的的高洁之志了。倒不比桃花,盛开与百花争艳的春日,虽然因为一时的娇艳而受人喜爱,最后却不过是泥土之中的一瓣落红罢了。”
蕊珠忙陪笑道:“菊花有菊花的好处,桃花有桃花的好处。菊花虽然盛开秋日,却始终不曾见过三春胜景。倒不比桃花,虽然并不是百花丛中最出挑的,但却是最温润的。”
“温润?”萧绾心嗤嗤一笑道,“活在红墙金瓦里的温润,最后也只能是被弃之如履罢了。”
蕊珠知道萧绾心因为恭妃之事心绪不宁,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沉声道:“小德子让人来回禀,说小红的事儿已经做好了。”
“如何了?”萧绾心蹙眉道。
蕊珠淡淡一笑,道:“左不过是借个由头说小红冒犯主上罢了。毕竟,纯昭仪与二小姐您是一体同心的,想找一个小宫女的错处,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蕊珠顿了顿,方才道,“眼下,小红已经被小德子送出了未央宫,再用以重金。小红异乡凄苦,见到这么多银子,顿时千恩万谢,乖乖地就走了。”
只见萧绾心无比厌恶地点了点头,冷然道:“甚好。”
蕊珠叹息道:“二小姐也当真是好心,明知道那蹄子谋害于您,您却还是放了她一条性命。”
萧绾心冷然道:“她不过是个小小的宫女,何必谋害本宫?若说那蛇和药皆是小红做下的,但指使她这么做的一定有旁人。”
说到此处,萧绾心不由得攥紧了手中的绢子,低低道:“本宫做不到痛下杀手,但也决不能让人践踏致死!”
“是……”蕊珠沉沉应着道,“另外,裕选侍身边不能没有人伺候。因为小红冲撞了纯昭仪的仪驾,纯昭仪便从自己的棠梨宫中拨去了一个宫女,名叫春兰的。”
“春兰?”萧绾心淡淡一笑,道,“既然是纯昭仪身边的人,本宫自然放心。只是,裕选侍再不济也有两个侍女,这春兰又是从纯昭仪处去的,这春兰的日子,只怕是不好过。”
蕊珠笑道:“这些利害,纯昭仪都已经给春兰说明白了。二小姐放心,这春兰、宁兰是纯昭仪的陪嫁丫头,一向最是上心的。”
听得蕊珠如此一说,萧绾心不由得抚了抚胸口,缓缓道:“若是裕选侍不步步紧逼,本宫也不必出此下策。”但见萧绾心眼眸流转,道,“这一次,也是一个警告——只要裕选侍不一犯再犯,本宫不愿对裕选侍出手。”
蕊珠淡淡一笑,道:“二小姐还是放不下姐妹之情。”
萧绾心遥遥地眺望了一眼柔仪宫四四方方的天空,旋即轻声道:“那一日,本宫对小德子说,本宫与裕选侍之间的姐妹情谊彻底荡然无存,自然是诓骗他的。小德子对裕选侍有情,咱们谁都看得出来。只是,裕选侍如今是皇上的女人,便不是小德子能碰的。”
“是……”蕊珠低低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小德子虽然身居未央宫多年,早已经活得七窍玲珑,但唯独一个‘情’字,始终参悟不透。”
萧绾心苦笑道:“别说是小德子了,即便是你我二人,又何尝真的参透‘情’字呢?”
正当蕊珠要接口的时候,外头的小内监却是通禀道:“皇——上——驾——到!”
萧绾心与蕊珠不敢怠慢,忙上前行礼道:“臣妾柔仪宫宸淑妃,参见皇上,皇上万安。”
慕容景天含笑扶起了萧绾心,道:“绾儿,你在做什么呢?”
但见萧绾心的唇边含了一抹极为得体的笑意:“花房最近培植了不少好东西出来,便给臣妾的柔仪宫里送来的一些。臣妾闲来无事,便看着宫人们摆弄花草便了。”
慕容景天含笑道:“难得你如此高兴。”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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