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谈有意考验他,便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当地这批水匪并不猖獗。根据卷宗记载,他们犯案不过四起:十三年前两起、十一年前一起、四年前一起。加上这次的,也不过是五起。与一般的水匪相比,他们作案的频率未免太低了些。”
“也许是之前听说官兵要来,所以便躲起来避避风头了。毕竟水匪要是每年犯案几十起,朝廷早就容不下他们,哪里会用地方上的那些草包去平匪?”
“侄儿不是这么想。侄儿以为,这批水匪,只怕不是‘一般’的水匪。”杨非是面无表情地加重了“一般”二字,语气中透出的分明就是肯定的意味。
“十三年前,水匪第一次犯案,而后一年就传来大燕被灭国的消息;不久后水匪再次犯案,而次月,承庆帝驾崩,新皇登基。侄儿以为,这水匪犯案的时机,实在是寻的太巧了。而且每一次他们犯案的手法都十分干净利落,撤退时也十分谨慎,不留半点线索。像这种行事风格,怎么看都不会像是一般的水匪。这背后,一定不简单。但是这种事情肯定不止我一人看出来。可这么多年来却无人指出这些问题,恐怕这背后的东西,比侄儿所想象的还要危险。”
杨文谈抚了抚须,十分欣慰道:“非是,你果然还是比以前长进了。我还以为你这次也要向以前一样执拗冲动,会主动要求负责查这次的劫案。但我看你现在能这么冷静地跟我谈这案子的背后蹊跷之处,我就知道你已经明白了我的苦心。毕竟你是我杨家的未来,你能早些认清现实,我也好早些放手。”
闻言,杨非是的心中难免出现了些失落。他虽然能够冷静地分析出事情背后的蹊跷猫腻,但他胸中还是氤氲着一腔热血,想要去揭发案子背后的真相。但见到爱护自己的二伯此刻的欣慰表情,却也不忍心让对方失望了。他心中苦笑,却只能顺着杨文谈的话往下说:
“侄儿知道了。”
见此,杨文谈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中微含笑意:“不要失落。这件事情,自然有人愿意去查。劫匪的事情,我不想让你去查,也是为了各方的情况着想。但若我所料不错,劫案之后,才会有你的用武之地。”
杨非是心中一喜:“您的意思是?”
“这事情之后,必定有需要我们出手的机会,但不是现在。”
杨非是只注意到他以后还有机会出手查案,却不知杨文谈却偷换了内容,要查的并不是那群“劫匪”,而是“劫案”。
杨非是是杨文谈三弟的儿子,也是杨家唯一的男丁。杨文谈虽然有兄弟三人,但老大杨公鹄早年闯荡时伤了身子,无法生育;老三杨公元早逝,只留下杨非是一个孩子;而老二杨文谈虽然有妻有妾,但只有妻子给他生了一个女孩。所以杨家的下一辈,竟也就只有杨非是一个男丁了。所以打他小时候起,就受到了杨家所有长辈的疼爱。而杨文谈更是常常把他带到身边,教导他。但少年时杨非是被外界的花花世界引诱,变得叛逆冲动。甚至为了一个小官的女儿愤而出走,险些和家里断绝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