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蓁顿时反应过来那茬,内心崩坏面上却是一本正经,“听风楼是什么地方,我都没听过呢呵呵呵……”
林瑾瑜瞧了眼她发髻上的簪子,饶是肯定道:“我认得这支簪子,我看京城里没有重样的。”她记性一向很好,出不了错的。
“……”姑娘,你知道的太多了!
谢蓁暗暗磨了后牙槽,便听到她又小声道,“而且昭王殿下一直看着你。”
“嗯——?!”谢蓁猛地抬眸,却被一宫娥挡住了视线,错过了求证的机会。
“谢姑娘,贵妃娘娘有请。”宫娥是来传话的。
谢蓁心里一个咯噔,这才发现万贵妃不知什么时候离席了,而太子似乎也因为身体不适的缘故由人扶着离开。
“谢姑娘?”那宫娥又是唤了一声。
谢蓁收回目光,应了一声,起身随她离开。
太子空座旁,宋显珩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逐谢蓁离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下一瞬便察觉有人近身,恰是一名着了青衣太监服饰的公公,附到他耳边一阵低语,后者面色沉凝一瞬,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席上虽然走了万贵妃和太子,但这位昭王还在,前头还赈灾有力,才能卓绝,这会儿自然成了众人吹捧的对象,席间氛围热络依旧。不管是谢元还是宋显珩,都是能做表面功夫的,俩人敬酒你来我往,亦不相让。
相距不远的凤鸾殿内熏香冉冉,万贵妃恬坐,换了一身茜红齐胸软罗绡纱宫装
,外罩红色底刺绣镶边祥云纹蝉翼纱花软缎,云髻上垂落的红瑛流苏沙沙地打着鬓边,斜斜倚着酸枝木雕如意云纹软椅,一手支着脸侧,似是小憩。
“谢蓁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谢蓁被领进去后向万贵妃福了福身子。
空气中氤氲着淡淡酒气,万贵妃睁眼的一瞬,嘴角弯起,眸中媚意横生,“蓁蓁来啦,快起罢。”
谢蓁屏着呼吸起身,微微绷直了身子,一是在万贵妃面前不敢掉以轻心,二是眼前这人气场实在强大。
“良辰美景,酒不醉人人自自醉呐。”万贵妃是对着一室明晃晃的烛火说的,夜明珠投影光泽,给人渡上一层柔软光泽。她眯着眼笑吟吟地看着谢蓁,女子容貌出众,该是像极了她的,却偏偏……
谢蓁在一瞬察觉到寒意,疑心是殿内吹进来的风所致,只是更大的注意力是放在了万贵妃打量的目光中,略是压迫,规矩站着,垂首静候吩咐。
万贵妃鸽血红镂刻桐花寒玉护甲轻轻搭在椅子扶手,轻轻一笑,眸中寒意一瞬撤去,轻启娇唇:“原还想让稹儿带着你去玩的,没想到蓁蓁深藏不露,竟能拿得魁首,是本宫小瞧了。”
谢蓁听她提起万稹,心道仍是这道坎儿过不去,扮出原主该有的姿态,高兴姿态中叫人一眼看穿蕴着的得意,“贵妃娘娘褒奖了。”
“那蓁蓁觉得万稹如何?”万贵妃看着她单纯好糊弄的样子笑意不减,紧着问道。
“万公子惊才绝艳,温文尔雅,对我颇有照顾,十分体贴,只是……”谢蓁索性主动出击,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只是……万公子已经有了心上人,是……是昭王府的宋姑娘,我的师傅。”谢蓁如实答道。
万贵妃亦是有所耳闻,笑意一顿,复道:“那不过是坊间不实传闻罢了,稹儿方才还在本宫跟前夸你,否则本宫是如何知道夺魁之事的。”
“……”呵呵,你大你有理。谢蓁在心底翻了个白眼,这话鬼信。
“稹儿是本宫看着长大的,性子单纯,而你也是,你们俩若能结成秦晋之好,是本宫与你父亲都乐意见的好事儿。”万贵妃徐徐说道,眉眼温柔,仿佛能戳了人心里的软儿。
谢蓁心道她难缠,却也不是没主意,噙着骄傲神色,照着原主脾气与万贵妃拧了起来,“我原先也是不信的,可亲眼瞧见过一回,万公子受伤也是因为宋姑娘……”说着顿了顿,复又鼓足勇气道,“蓁蓁没什么生平大愿,只想要一个心里只装着我的人,就像父亲那般疼爱我的,而非万公子昭王之流。”
大抵是那句关于父亲的戳中万贵妃的软肋,殿内一瞬陷入沉默,谢蓁的尾音悠扬回荡,不掩决心。
万贵妃揉了揉眉心,一名宫娥恰好上前,手里舀着件儿东西,出声询问,“娘娘您看这只耳坠子是不是娘娘掉落的,一直被床脚压着,都没发现。”
宫娥手心里的赫然是一枚碧玉水滴翡翠耳坠,水滴上隐隐有了裂纹。万贵妃瞥了一眼眉心稍蹙,婉秋却只是知内情的,这东西看样子是……那人的。可她当即上前,嘴里头却还是道:“这样贵重的东西不是娘娘的还能是哪个的,还不去收起来。”
那名宫娥嗫喏,拿着东西退了下去。
谢蓁在旁看着,自然没错漏万贵妃那一瞬僵硬的面孔,似乎对那只耳坠避若蛇蝎,不过一只耳环,为何万贵妃会是这副神情……
随后万贵妃真像是喝酒喝多乏了似的,道是休息,谢蓁识趣告退。
待走出凤鸾殿,便有一名宫娥提着宫灯在前头引路。谢蓁犹在想着万贵妃的事儿等到抬眸时发现似乎走的不是原来的路,而那宫娥快了两步一下不见了踪影。
“……”
谢蓁犹疑起来,四下一看,偌大的宫殿半个人影都没有,正待她察觉不妙要转身离开的时候……
火光轰然而起,以燎原之势侵袭面前的华丽宫殿,月光与火光交映着折射在谢蓁的瞳孔中,仿佛一池晚霞,巨大热浪扑面而来。
“不好了,走水了,来人啊,东宫走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