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褚紧张地捡起那封帖子,便紧着听到谢元那话,面上尚露出怀疑便看到白纸黑字上写着溢美之词之后紧跟着的是谢蓁的名字,择日完婚更是叫她如遭雷击。
颠来倒去生怕看错的谢文褚紧紧攥着,眼前一阵阵晕眩,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是谢蓁呢!明明是亲口所言,疼惜入骨,自己是他一眼认定的命定,若此举得胜,风光与共。
风光与共,却是与谢蓁?谢文褚嘴角抽搐不止,像是想笑,却扑簌落泪。多大的笑话啊,她又不是真蠢,不至于连名字也弄错了,那么……自己一开始就是被利用那个!那谢蓁呢,不,他们也没有感情,那人这么做也只是为了牵制父亲,定然是这样没错!
谢文褚想到谢蓁与昭王那一出,脸上不由露出怨毒之色,呵呵呵地恶笑了起来,“谢蓁入了宫那才是生不如死哈哈哈!”后宫是吃人的地方,而谢蓁心系昭王,一日两日,她就不信那人能容忍得了!
话落倏然对上谢元幽沉愤怒的目光,若是平常定然是怕了的,可到了今时倒像是发泄似的,并不畏惧地迎视,“父亲难道拦得下圣旨?呵,父亲在一日则一日许还能为谢蓁想法子,可若父亲有朝一日……估摸要眼睁睁在底下看谢蓁落得何等下场!”谢文褚说话愈发携了针刺,恨不得所有人都如她一般痛苦!
啪——清脆耳光声在书房回荡,谢元满面怒容,几乎喷火地注视着谢文褚,后者捂着脸颊堪堪抵住回视,似乎很乐意见父亲恼羞成怒,如同自我折磨般,自损八百也要伤敌一千。
谢元额角青筋暴突,手掌底下摩挲,心头一阵疲累,招了管家上前,“管家,将人关回去,若再教她跑出来……”
“小人知道了!”管家匆匆接了话,抹着虚汗领命,跟着扭送谢文褚的暗卫匆匆走了,府里事多人心散乱,那些个婆子也不知怎么看人的,回去都得好好敲打敲打。
谢元重新坐回了木椅,脸上那抹疲累之色再没褪去,帖子还提及登基之事……宣王生了个擅隐忍布局的儿子,比他老子更难对付。
二月二,龙抬头,眨眼已经到了春耕的日子,万物复苏。京城上头的风云莫测对老百姓却没甚的影响。只消不是打仗祸乱,他们饭照吃,日子照过,不管是哪个当皇帝,难道还是他们平头百姓能左右得不成。
不过看着街上突然多起来禁军打扮的兵士,让原本繁华的街道平添了几分肃杀之气。这些日子菜市口那天天有人问斩,有时候是一品大员,也有皇亲国戚,弄得人心惶惶。
原先有不长眼的瞎议论宣王当年反叛那事,恰好叫巡城的禁军听了当场人头落地,到那之后再没人敢明目张胆地说这事儿。
这未来新皇是个心狠手狠的,短短数日,朝野上下都有体会,那就是一个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暴君。梁元帝忽然驾崩,尸体在还停棺天和殿,不得入皇陵为安,先前那个被打入冷宫的万贵妃又被提留出来一块陪着殉葬了,叫人闹不明白。
至于东宫的病太子应该也经不起几回折腾,听说已经缠绵病榻一副随时要随着梁元帝去了的样子。最可怜的莫过于有点野心的皇子还来不及做点什么,都叫那位给制着,一眨眼功夫就灭去了三四个,连最小的皇子宋瑞都没放过。
相较于那些皇子无辜受牵连而丧命,还不如太子当政,兴许还能留条命封个地日后再杀回来好。当然这些话也就是那些个闲得无事的大老爷们喝点小酒私底下唠嗑说说,还得避着禁军耳目,可人就是这样,越是不让议论的,越是觉得探得隐秘总要拉些个旁人发表高见一番。
小小茶摊子前几个酸腐文人坐在一块喝着粗茶,谈得恰是这桩,文人同百姓不同,自以为一腔抱负,被时局辜负,又不愿随波逐流,最是看不惯这等奸臣贼子,奈何镇压得很了,只敢趁着机会寻上志同道合之友抒发下郁气。
“今年的科举考试王兄可还要去?”
“去给那什么世子当走狗,我才不去。”被唤作王兄的青年秀才压着低声嗤然,抿了口茶,一副为社稷堪忧的模样。
“王兄那可不是去不去得问题了,这都已经是第几回了,恐怕是能不能考上的问题。”有人苦中作乐取笑于他。
王秀才猛地拍下了茶杯,脸面涨红,颇是恼羞成怒,“李老二你说什么!”
就在那李老二苦笑讨饶之际,王秀才忽然看向一处,惊讶指着,“那……那冒烟的,是不是大理寺?”
方是入夜,最后一抹霞光掩去,离茶摊子不足百米的大理寺忽然冒出窜天火光,巡城禁军四面八方涌了过去,兵甲撞击的铿锵声响彻寂静街道,从茶摊前越过,直奔大理寺去。
一阵骚动过后,有人从禁军消失的地方远远奔来,竟是喊着,“不好了,有人——有人劫天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