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战给玎玎打了很多次电话都关机,他只好开着车直接去了玎玎的房子那里。玎玎家房门紧闭,贺战敲了半天,最后把对门的邻居都吵醒了,人家探出半个身子大吼:“人早就搬走了,敲个什么敲。”
贺战其实早知道是这种结果,房子的钥匙就在家里牀头柜的抽屉里好好的躺着,玎玎又不是小蚂蚁,根本就钻不进去。
贺战回车里,右拳狠狠的打在放线盘上,莫名的恼怒。
恼谁呢,也不知是玎玎还是自己多些。
飙车回到家里,屋子里还是黑着,少了那个爱哭又爱笑爱撒娇叫他大叔的小丫头,这个家根本就不是个家,不过是个木头水泥盖的房子。
他也尝到了等的滋味。原来等一个人的时候时间是这么难熬,他坐卧不安,每隔几分钟就拨打一次她的手机,可是依然关机。现在他才发现他对玎玎知道的太少了,他只知道她和父母的关系不好,却不知道为什么;他也知道她只有一个好朋友叫琳达,却没有琳达的联系方式。
“卧槽!”在漫长的等待中他失去了冷静和自制,他抓起车钥匙就去了贺一飞家。
此时,三更半夜,贺老二正和黑大律师黑了灯在被窝里忙活。
正干的起劲儿,手机忽然毫无预兆的响起来,贺一飞吓得差点软了,黑婕气的拿脚丫子直蹬他,“你干什么了这么心虚。”
贺一飞又狠狠的用了劲儿,满意的听到黑婕的尖叫才说:“不就干你吗?很快就让你哭着叫哥哥。”
“哥哥,哥哥,电话。”
贺一飞更有劲儿了,“嗯,这么快就求饶?”
“混蛋呀,是你哥哥的电话。”
贺一飞吃了一惊,他知道贺战是不会无缘无故给他打电话的,准是家里出事儿了,他忙接过了电话。
“喂,老大,怎么了?”
“玎玎。玎玎不见了。”贺战的声音透着疲惫又有那么一点害怕,贺一飞这下子可真软了,他把他的大宝贝从黑婕身体里抽出来,摘下小雨衣就找裤子,黑婕也坐起来按亮壁灯,“怎么了?”
“老大把老婆弄丢了,我就看他那死人德性不行,这不就出事了,槽,玎玎还怀着孩子。”
黑婕帮他拿衬衫,然后安慰道:“没事的,玎玎不是小孩子,她知道怎么保护自己。”
贺一飞便不再说话,闷着声穿好了衣服。
打开门,他家老大就站在门口皱眉头,贺一飞把他给拉进来:“别急,要不我们报警?我让楚钧找他小叔帮着找找。”
贺战摇头:“不用,我觉得玎玎肯定在琳达那里,可是我不知道琳达在哪里。”
贺一飞真是败给了贺战,“老大,你连老婆最好朋友的联系方式都没有,槽,真鄙视你。”
黑婕也穿好了衣服出来,她想了想说:“琳达不是在上次那个婚介公司上班吗,等天亮打去公司就好了,哥,你这是关心则乱。”
贺战傻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把头深深的埋在手心里,对着寸把长的头发就是一通乱揉。
黑婕和贺一飞对视了一眼,看来贺战已经被玎玎吃的死死的。
贺一飞不让贺战回家,可是贺战非要回去,他怕玎玎半夜万一回家看不到他,就这样折腾了大半夜,贺战回家已经是凌晨2点多。
他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他瞅着点儿给琳达的公司打电话,好容易接通了人家说琳达今天没上班。贺战赶紧要她的手机号码,接线生以为这位大哥一见钟情了哪个女神,被爱火烧糊涂了,赶紧给了他琳达的电话。
他是用家里的电话给琳达打的,琳达接电话的时候还打呵欠,她刚说了一句“喂”就被贺战打断,他哑声问:“琳达,玎玎在你家吗?”
琳达这才反应过来是牀上那位孕妇加病号的男人找来了,她气呼呼的说:“呵,贺少校,你的老婆来问我干嘛?”
“琳达,你先告诉我她在不在?”贺战的心已经在电饼铛上烙了一宿,现在琳达还嫌不够脆,非要他焦糊不可。
“你早干什么去了?你老婆挺着肚子一个人去做产检的时候你在哪儿?她给大雨浇了个透心凉你在哪?她给车撞你又在哪里?”
“给车撞?她伤哪儿了?严不严重?”
贺战一声嘶吼差点震聋琳达的耳朵,她忙把手机拿远了些,然后看看牀上折腾了一宿才睡着的玎玎,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大,就放软了声音说:“等车撞了你有地方哭吗?玎玎没事,就是着凉了,昨晚烧了一晚。”
“地址!”贺战真的急了,他几乎想立即飞过去把他的玎玎抱在怀里说对不起,不过是一天因为自己没有陪她就发生了那么多事,还差点出车祸,要是玎玎真有个三长两短,他该怎么办?
鬼也怕恶人,琳达其实挺怕贺战的,她赶紧报上医院的地址,然后果断的挂了电话。
不长时间,贺战就推门而入,他身上还穿着皱皱巴巴的空军常服,眼睛里全是红血丝,看起来有点狰狞。
推开挡在身前的琳达,贺战几步走到玎玎牀前,小丫头还在睡觉,小脸儿倒是不红,但是很苍白嘴唇也干裂破皮,贺战的心一抖,隐隐的泛起疼痛。
琳达在他背后说:“昨晚烧的很严重,因为她是孕妇医生也不敢随便用药,只好采取物理降温的方法,可怜她烧了一晚,却一直在反复说一句话。”
“什么话?”贺战回头,他的眼神没了往日的犀利,瞳孔有点涣散。
“她说”琳达深深看着贺战,一个字一个字咬的很清晰“大叔,如果没有孩子你会娶我吗?”
贺战的身体一僵,这个傻丫头好像不止一次问过这个问题了,不管是因为什么他们反正已经结婚了,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琳达继续说:“玎玎是个单纯的人,但是她可能并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么快乐。你也看到了,她和她父母的关系并不好,至于原因…….本来该她亲口告诉你的,但看现在这种情况估计这丫头是说不出口了,这和她一直问你是不是因为孩子娶她有莫大的关系。”
贺战挑起浓眉,其实他们有很多次说到她的父母,只要自己肯问玎玎是会说的,但是他没有问,现在想来当时她大概很失望的把那些事情又给咽下去了吧。
琳达看了看牀上的玎玎继续说:“玎玎的父亲结过一次婚,他前妻死了留下一个女儿,就是玎玎的姐姐,当年玎玎的妈妈暗恋玎玎的父亲,可是他却是个很痴情的人,因为忘不了亡妻就拒绝了玎玎妈妈,可是玎玎妈妈一直都不放弃,有一次玎玎爸爸喝醉了就和玎玎妈妈发生了关系,后来就有了玎玎。她爸爸为了负责任就和她妈妈结了婚,可是他并不爱她们,对她们母女很冷淡,玎玎妈为了讨好玎玎爸爸,就拼命对他前妻的孩子好,甚至主动疏远自己亲生的,渐渐的他们三个就好像成了一家子,而玎玎却像是个被遗弃的小女孩,她从小在这样的家庭氛围里长大,学着早懂事,学着去讨好所有人,虽然她不缺吃喝可是她缺爱,她说她像个卖火柴的小女孩总是在看着别人幸福,而她的幸福总隔着一层冰冷的墙壁。”
贺战无声听着,他现在才明白那个答案对玎玎的重要性,如果早知道他一定会好好回答她,而不是埋下另一根刺在她心里折磨她。
“这些,都是玎玎告诉你的?”贺战哑声问,他的小丫头真是太可人疼了。
琳达点点头:“玎玎18岁就出版插画了,她希望做出成绩可以让爸妈夸,可是她父母瞧不起她画的儿童画,根本就不屑一顾。”
贺战弯下腰,摩挲着玎玎柔嫩的脸颊,他的动作很轻柔,生怕惊扰到玎玎,而他的眼睛里全是浓的化不开的深情,琳达站一边看着,她眼睛有点湿润,能被一个男人用这样的眼光看着,这个女人应该很幸福。
“我……“贺战刚想开口说话,忽然手机铃声打断了他,这是他为紧急任务设置的特殊铃声,只有十万火急的军情才会有这个号码找他。
他接起来,果然是黄大队的严厉声音,“贺战,我不管你现在在哪里在干什么马上归队,我国西北边境又发生暴乱,怀疑是上次那帮暴徒的余党卷土重来,现在他们已经杀害了无辜村民30多名,猎鹰大队马上赶赴现场协助国际反恐组织对付暴徒。”
“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贺战没有任何理由。
“你还是要走,把她扔在这里?”琳达尖声质问,她不是军人,不会去想那些复杂的命令天职,她只知道老婆在医院里生病,老公断没有走开的道理。
贺战忽然对她深深的鞠了一躬:“琳达,玎玎就拜托你了。”
贺战的这个鞠躬分量很重,重到琳达也觉出不一样的意味,她颤声问:“你们,会不会有危险?”
“会,请你替我转告玎玎,我娶她是因为我喜欢她,不过是孩子让我们的进度加快了而已。还有,告诉她,她林玎玎是我贺战的天下无双。”说完,贺战双脚一并对琳达行了个军礼,然后贪婪的看了玎玎一眼,便转身大步离开。
“等等。”琳达追出去,她又一次紧张的问:“会有危险吗?”
贺战回头微微一笑:“保家卫国是军人的职责,但是你让玎玎放心,为了他和孩子我一定会活着回来。”
秋风咧咧,雁过长空,贺战的身影在阳光下挺拔而坚定,顶天立地。
琳达倚着门柱闭上眼,她的手指摸到手机,然后终于拨打了崔冬的电话。
崔冬正在整装待发,这是时候本来不该接电话,但是手机马上要上缴,后面还要切断电视、广播、网络等一切消息来源,也许是心中有了牵挂,也许是因为想听到一个人的声音,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起来。
听到琳达的声音,崔冬就觉得半边儿身子被雷劈中一样,连心都跟着颤抖,他支支吾吾反而说不出话来。
琳达也不像往常一样快言快语,她吭吭哧哧半天,反而觉得不是她的风格,直接咬牙就问了:“你们去执行的任务有危险吗?”
“嗯。”
“必须要去吗?”琳达问完了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贺战都去了,他崔冬又怎么可能不去。
“当然,这是军人的职责所在。”
“别跟我打官腔儿,我告诉你,你还欠我帐呢,要好好活着回来等我修理你。”幸好电话看不见,否则崔冬一定看到琳达的大红脸。
“放心吧,我们是空中作战,危险系数很小。”其实每次任务都会意味着有牺牲,但是崔冬却不想说。这一刻,他看清了自己的心,琳达我一定会活着回来,我们的帐又岂是你修理我那么简单。
暴乱还在进行,敌方以一群亡命之徒,拥有靠科技装备和武器,他们正在肆意杀虐。猎鹰大队融入部队编制,全队进入一级战斗准备,黄大队做战前动员,一人为大家,大家为一人,猎鹰大队全体官兵,必须活着回来!
猎鹰展翼,翱翔长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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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战走了后不久,玎玎就醒了。
她睁眼就看到贺一飞和黑婕,她挣扎要起来,黑婕忙按住她:“小嫂子,我已经通知了爸爸妈妈,他们很快就回来了。”
玎玎一愣,贺战和全家人都说了吗?也好,要离婚是大事,总得面对他们。
玎玎勉强笑了笑:“嗯,我知道了。其实我们也没什么复杂的,不过是签了离婚协议我走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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