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奎夫妇与卢氏正在堂屋内无言对视,闺女本就长得丑,再经历这定亲不成之事,当日又有好多人看到崔铭扑下来,这往后可怎么办。然而,比起往后,眼前也是一个困局。
正为难之际,管家说王县伯和太子上门拜访,激动得卢家三人都快哭了。王珏此人向来主意多、本事大,若她来帮忙劝说卢大娘子,没准能比旁人来说有用。
故此,两方见礼后,卢家三人灼灼地盯着王珏看。王珏则是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说来很是尴尬,事情到今日局面也有她的过错。
房遗爱一路将脑袋窝在马周颈窝处,到了舅舅家,更不好意思露脸了。卢氏对自己的捣蛋儿子还是很了解的,她过去欲拍拍房遗爱的后背说道:“怎么,到了舅舅家都不给长辈见礼吗?”
“呜呜,外甥见过舅舅。”房遗爱露出一张小花脸,双眼红得跟兔子似的。
见外甥如此,卢奎连忙从马周手上接过房遗爱,“你不用自责,此事是经过我首肯,你才敢去做,如何能怪你呢。我本有自己的考量,没想到那崔铭竟因才华过于傲气,崔氏宗族的教育也不过如此了。”
卢氏接话道:“大哥勿生气,这样的人,咱家闺女不嫁他也是好事。”说完连忙招待客人们到堂屋入座,而后迫不及待地看着王珏说道:“多谢王县伯特意赶来,荟儿那孩子关屋里不出来,我是没了法子,可否劳烦您帮忙劝导一二。”
王珏就是为此事而来,哪有不同意的道理,“我正有此意,劳烦伯母带路。”
客人刚进门就求人办事儿,卢奎有点过意不去,但到底是担心闺女,他老脸一红还是什么都没说。卢氏给王珏、周齐和武照带路,郎君们则留在堂屋与卢奎聊天,至于他们的主要话题,自然是变着法儿地谴责崔氏。
谴责完崔铭还不忘崔智贤,主要内容就是此人太过废物,王老大一家的灭门案找不到凶手,俩老头被打的事也不敢查,待有机会必然要教训他一二。听得连李承乾都赞同他师兄们的言论,卢奎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百家派弟子连骂人都了得,解气呀!
再说卢氏带着王珏师徒一路行到卢荟房门外,隔着房门就能听到屋内的哭泣声和侍女们安慰的言语。王珏轻叹息,弄得人家好好的闺女成了这样,实在太过意不去。
有件事她倒挺好奇,房遗爱这小子一贯不跟自己客套,若卢荟的容貌有失,房遗爱为何不跟自己求药。就算不是长斑或胎记,让她变白总能做到的,俗话说得好,一白遮百丑嘛。
卢氏推开房门,王珏带着心里的疑问跟着走入房中。初见房内跪坐于榻上的娘子,百家派三个女师徒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卢荟的容貌震住了。这个娘子的面上没有想象的中的斑点或痘印,相反她的皮肤白皙嫩润,体形也是丰满又不显得臃肿。然而,她真的真的太丑了。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有人是五官单拿出来很正常,组合到一张脸上却显得别扭。卢荟则是五官完全没法儿看,组合到一起更难看。回忆着卢奎夫妇的容貌,这简直可以称为基因突变了。
卢荟见卢氏带着外人进屋,连忙擦干眼泪起身。王珏赞扬着在心里认同,古代女子可不像她这种现代葩,发生在卢荟身上的事情对娘子们来说简直太可怕。她虽先前有轻生的念头,刚才也是一直在哭泣,但是见到旁人能迅速调整自己,可见卢家的教育非常不错。当然,卢氏这种在古代少见的女权主义者,直接被王珏忽略了。
侍女们很有眼色地往屋外退去,卢氏说道:“你表弟过来看你,将他的老师也请来了。喏,这就是你一直称赞的王县伯,还不快来见礼。”
卢荟闻言双目放光,比她前些日子看崔铭的眼神还恐怖,吓得王珏强忍着没往后退几步。这个小娘子怎么回事,不会是看上咱这张帅脸了吧。见卢荟只是那么盯着自己猛瞧,王珏不知该说什么好,她开始在内心走神yy。
卢氏很无语,若早知道王县伯还能治疗感情伤害,她就嘱咐管家请王县伯而不是叫儿子过来了。总不能一直这样吧,卢氏轻咳一声说道:“咱们坐下说吧,我给你们沏茶。”
听得卢氏之言,卢荟才惊觉自己失态,她低下头面色微红,随着卢氏往她院里的小会客屋走。王珏也是松了一口气,虽然她很自恋,但是被人这么直勾勾看着也够尴尬的。
王珏坐定后开始组织语言,若直接提起被退婚的事情反倒揭人疮疤,还是从别处切入话题为好。这种话题真不用现找,原主的经历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王珏迅速将表情调节到哀伤状,看得卢氏心里颤巍巍,这样的场景让她想到武德九年王珏在孔家忽悠人的样子。
“因我出生月余有老道说我命中带坎,阿娘自小对我异常娇惯。虽生在农家,然而我被拐之前却连重活都没做过。记得那年我被卖去草原冲喜,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成日被那家人非打即骂。若不是想着留条命回去,好解了家里人的担忧,我早就轻生了。
九年间,我每次逃跑都会被捉回去再遭到毒打,但我被打后依然会逃,我相信只要一直去做,除非我命丧草原,不然早晚有一日能逃出去。人在遇到困境的时候,如果你自己的内心都没有希望,那就真的完了。
冲喜的郎君到底没挺过去,我被那买家打半死扔了出去。当时我浑身是血地躺在草地上,然而心里却异常畅快,哪怕身上痛得要死,哪怕若真的没人来救我,我绝挺不过两日,但我依然畅快,因为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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