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紧张的盯着缓步进来的几人,看到那被少女搀扶着的妇人,心中立时如重锤般不断击打,激动的想要起身,胸腔之中却突然一阵剧痛传来,不由得咳咳咳又高声咳嗽了起来。
那妇人进殿之时,一直低着头,此时突然听得阵阵痛苦咳嗽之声,本能抬头去看,见到那龙椅之上的玄武皇帝,一张蜡黄的脸上,那双充满柔情的双眼已是泪水欲滴了。
她不觉呆愣,心中揪痛一片,立住了脚步,垂首静立,却不言语。
身旁少女似乎感觉到了自己身旁娘亲的痛楚,搀住她的双手愈发紧了紧,却也并不去看那玄武皇帝,只是紧张的看着自己的娘亲。
陈德庸见状,心中竟然滑过丝丝快意,抬眼看得那玄武皇帝已是泪水涟涟,沉吟片刻,便向前一步,躬身施礼道:“圣上,臣奉命将冯怡母女安然带到……只是到的那幽州境内时,幽州知府柳文听竟然奉命不到,差点儿使得我等被歹徒所截杀!”
“什么?你且细细道来!”
那原本痴痴望着冯怡的玄武皇帝闻听此言,立时勃然大怒,蜡黄的脸上浮起一片不正常的红色来。
陈德庸不急不缓,将昨日夜间之事娓娓道来,但不知为何,那一旁的少女怎么听得也觉得他似乎对那柳文听已是有了很深成见,所述之事不假,但语气言辞之间,却有了些许的偏颇,想起那少年之托,心中晃神,不觉微微皱起秀眉。
玄武皇帝听完陈德庸所说,脸上怒气更甚,手抚胸口,更是喘息咳嗽个不停了。
“他柳文听竟敢不听圣令,险些害了朕所爱之人的性命!反了他了!来人!速将此人一门斩杀殆尽!”
玄武皇帝厉声高喊,那躬立一旁的太监总管,急忙就要传令下去。
少女听到这里,心中猛跳,顾不得什么礼节,急忙松开搀扶着娘亲的双手,快步过去,跪伏在地,高声说道:“圣上,此番这个柳文听虽然不知为何并未奉命前来护送我们,但是,必是中间有了什么差错,还望圣上能够息怒,待得仔细查问清楚再下定论!切莫错杀良臣啊!”
“哦……抬起头来!”玄武皇帝闻声一愣,挥手止住身旁正要宣召的太监。
少女迟疑片刻,这才缓缓抬起头来。
玄武皇帝急忙低头去看,见她俯首跪地,并未敢完全抬头去看自己,方才自己只是注意着那冯怡的一举一动,并未仔细去看她,此时细细去看,便很是被她的绝美容颜所震惊,心中狂喜一片。
“果然不愧是朕和怡儿的女儿,真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啊!”
他抬眼飞速去看那犹自静立不语的妇人,心中涌起阵阵难掩的幸福之感,语气不觉也更是温和了:“既然是朕的爱女说辞,那就先将柳文听一家押入京师,移交大理寺细审之后,再做定夺吧!”
那身旁太监急忙宣召下去。
少女心中这才微微放松,低声顿首说道:“圣上圣明!”
陈德庸大急,上前一步,还想说辞,却被玄武皇帝挥手止住:“朕的怡儿和女儿今日才到得京师,我不想大开杀戮!靖王爷,你一路护送有功,朕日后必将重重有赏,你且先行下去,好生休息去吧!”
陈德庸即便再是不愿,也只得躬身施礼,慢慢退出大殿,却频频回头,偷偷去看那始终静立不语的冯怡,见她一直垂首顺目,心中涌上一丝苦涩,咬咬牙,快步走了出去。
玄武皇帝费力起身,被身旁两个太监搀扶着,缓步下了龙椅,来至那少女身旁,伸手将她扶起,温声说道:“快快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缓缓起身,不卑不亢,侧首看了眼身后的冯怡,见她脸色苍白,若有所思,心中苦涩,就回首低声回答道:“我叫陈欣柔。”
玄武皇帝点头笑道:“好名字!孩子,以后你就是我们大陈国的公主了,朕赐你欣柔公主!赐你娘亲为怡妃!自此以后,我们一家人再不分开了!可好?”
他虽然是对着陈欣柔所说,但一双眼却紧紧盯着那闻声突然抬头的冯怡,见她一双大眼之中已是湿润晶莹一片,心中跳动不止,叹息一声,低头沉声说道:“朕自知有负于你们娘儿俩……但,我当年为避开政敌追杀,逃离皇宫,来至江南,这才会偶遇怡儿……但我不比寻常人家男儿,身为太子,肩负天下大业……却也只能匆匆而别,辜负你们娘俩儿这十五载了!”
冯怡听到这里,回想起自己当年和他如何一见钟情,如何情浓意浓,如何暗怀珠胎,心中甜蜜异常。但转念又想起,他又是如何一夕之间不辞而别,使得自己就此落入宗族父母厌弃之境,凄惶惶独自居于郊区,痛苦分娩,诞下娇儿,又如何含辛茹苦将欣柔拉扯大……
往昔历历在目,心中痛恨交加,抬眼再看那人,当年清俊少年却已不再,豁然已是半百之人,此时被人搀扶着方能行动,显见得已是苛疾缠身,将到灯枯油灭之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