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出来,看样子是要去河边洗衣,虽然已是春日,气温却还没有完全回升,河里的水想也知道还是冰的,他下意识地一皱眉,开口道:“你倒是能窜,就这么一会儿工夫,找三个地方都找不着你。”
顾贞然已经习惯了他时不时的不正常。
只是低着头,看样子有些刻意与他保持距离,移开视线不去看他,温声细语道:“是,毕竟开春了,事儿也比较多。你呢?怎么不去与先生讨论学问,反倒在这里呆着?”
“废话真多,我没事情会站在这里跟你唠叨?还有,婚约都是长辈们的胡闹,你别当真作出一副我媳妇儿的样子来。”
“……我知道了。”
“……”
顾贞然真觉得自己不能再跟他聊下去了,低头理了理往外掉的衣服,假装不经意的略过婚约这个话题,道:“你还没说,找我什么事?”
少女低着头没有看他,秦坷甄几乎是在一瞬间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态度很伤人这件事实,虽然他说得是真话,自己也并不是真心想要娶她,但在看到对方低垂眼眸假装不经意的时候,心头还是忍不住一紧。自他某一年突长个头以来,对方的身高就像是滞住了一般,他不止一次发觉自己和她身高之间的差距,起初只有一点点,再后来是半个额头,随着他的个子不断在长,她在他面前越来越孱弱娇小。
到如今,她与他已经相差半个头不止,她的手掌光是看就知道很小,这么小的身子,抱在怀里根本没有多少重量,柔软轻盈得让他都不敢用力。
人在面对比自己弱的小动物的时候天生有种怜悯,秦坷甄现在就有这样一种感觉,他突然意识到,顾贞然其实是个比他要弱小得多的生物。
可是怎么办?开口为自己的失言道歉吗?请求她的原谅?
或许他可以换一种更委婉的方式提醒她。
心思百转千回,不知不觉间,再接下来的话语就带上一丝柔和:“也……不是什么大事……你知道科举考试吧?老先生向上面推举了几位学生,没想到真有两位通过了初试,被特许进京赴考。老先生底下已有十年没有出过一个秀才,之前进京的,不是落榜就是半路遭匪,他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找我替他护送两个学生上京。”
顾贞然听完他的解释,点点头。
剧情上是有这么一出,不过真正的原因当然不是为了护送两个穷酸书生,河东那位傅老先生是隐世高人,一生授学,手下的学生是以千计,随便拉一个出来就是状元水平,没有一个学生是秀才,那是因为接受他一派的思想,忠国不忠君,当政者昏庸无能,与其白白上前送人头,倒不如在这深山野林中大家一起作诗谈画,以微薄之力守护着一寸净土。
当真正圣明的贤君出现的时候,这群人就成了他最好的战斗筹码,进京赴考不过是个幌子,真正离开的理由,是为了让她眼前这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能在短时间的期限内,迅速地、筹备到第一批人马,要把他,推到那个至尊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