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灏把女儿们名字的各种组合叫法都叫了一遍,才一脸满意的收声,将目光从女儿们身上收回,落回孙妙曦身上,却见孙妙曦怔怔的望着他和女儿们,眼底有着浓浓的不舍和哀伤……展灏心一紧,莫名的涌起一丝不安。
他为了驱逐内心的不安,伸出双臂,隔着木栏杆将孙妙曦和姝姐儿一起环抱在胸前:“怎么了?怎么突然难过起来?”
“我没事,”孙妙曦飞快的将眼角的泪水抹去,随口扯了几句谎话掩饰:“就是想到你和我们母女三人如今隔着一个天牢,心里难受得紧!”
“傻丫头,都当娘了还这么爱哭鼻子?”展灏一脸溺爱的拧了拧孙妙曦的鼻尖,安抚道:“太后不是已经收回懿旨了吗?别担心,只要不是斩立决,我便有足够的时间周全此事,事情很快会有好的进展,我们一家很快就能在家里团聚了!”
展灏这几日虽被关在天牢里,但却早就同幕僚下属悄悄商量过,外头也一直在想办法营救他脱困,他其实已有七成把握能够脱困。
只是七成把握毕竟不是十成十的把握,到底还有三成变数在,他不想给了孙妙曦希望后最后又让她失望,因此并未将此事细细告知孙妙曦,只用委婉的话语安慰孙妙曦,并保证自己很快就会出去和她们母女三人团聚。
孙妙曦却不知展灏深陷天牢,却依旧能够想法子自救,以为展灏是不想她担心,才会故作轻描淡写的安慰她。
她也不想展灏担心,更不想展灏得知她救他的办法后阻止……
她不敢对上展灏明亮的眼眸,逃避似的垂下头,轻轻的应了一句:“嗯,我们等你回家团聚。”
“等我出了天牢,还得正儿八经的再上寿宁伯府提一次亲,重新将你风风光光的迎娶回家呢,”展灏有心想哄孙妙曦开心,便故意旧话重提,拣了一件孙妙曦当初和他抱怨的小事来缓和气氛:“先前我们成亲时,你不是嫌身上那件嫁衣做的不好,令你不甚如意,说穿了显得你身形臃肿吗?”
“这回咱们去江南请人,把江南彩衣阁里最厉害的裁缝师傅和绣娘一并请到京城,让她们为你量身定做一套独一无二的嫁衣,这样可好?”
孙妙曦不敢抬头,只胡乱点了点头算是答应。
展灏又道:“你不是还嫌弃上一次的婚礼不够隆重吗?这一次我给你补一个盛大的婚礼,十里红妆、风光迎娶,让全京城的女子都羡慕你,可好?”
展灏不过说了短短几句话,孙妙曦的眼泪却差一点汹涌而出……
这些都是她或欺负展灏,或对展灏耍赖撒娇时说的胡话,没想到展灏却全都当真了,还一一记在心上。
她其实极为珍爱嫁给展灏时穿的那一身嫁衣,更是从未嫌弃过他们的婚礼,展灏口中所谓的“嫌弃”,不过是她鸡蛋里挑石头,硬掰出来的“数落埋怨”展灏,想要借此让展灏以后对她好点的无赖话。
孙妙曦想起每每她无理取闹,找些有的没的“罪名”给展灏扣上时,展灏总是会好脾气的一一应下,笑着说以后一定全都给她补上。
往日的甜蜜一股脑的涌上心头,化作一支利剑直刺孙妙曦心扉!
他们曾经有多甜蜜,此时此刻,孙妙曦的心就有多痛。
“阿曦?你怎么了?”
展灏关切的询问声将孙妙曦的思绪拉回当下。
她急忙强忍住泪,胡乱扯出几句话答应:“嗯,我以前不满意的地方,你全都要补偿我,否则我可不愿再嫁你一回!”
“好,都听你的,”展灏从孙妙曦的声音里听出浓浓的鼻音,误以为她是喜极而泣,温柔的执了她的手,沉声许诺:“这次补不齐就下次,下次若是还是不能让你满意,那就下下次补,反正一辈子的时光很长,我可以慢慢补偿你,一直到你我白发苍苍。”
孙妙曦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被展灏紧紧握住的手上……
她懂他的意思,他是想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可他却不知道,这也许是他们最后一次执手……
孙妙曦的思绪刚刚转到此处,一颗心就似被刀割般疼痛难耐,她怕再呆下去自己会露馅,强压下内心种种情绪,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应对过去,又打起精神和展灏一起逗了女儿们一会儿,就依依不舍的带着女儿离去。
临走前,孙妙曦还是忍不住对展灏说了一句话:“阿衍,无论我做了何事,我的初衷都不会变。”她说完不敢多看展灏一眼,头不回的快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