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你,你渴不渴?喝点茶……”
话还未完,便见他突然往她怀里蹭了一下,同时无意识地呢喃道:“晚……晚……”
明知道他叫的定然是“晚玉”的“晚”,可郑婉容却突然神差鬼使地听成了“婉婉”。
脑中不知为何突然飞快地闪过了那日初识,他如雷霆而至,救她于囹圄之中,爽朗大笑着对她说“姑娘莫怕”的样子。还有后来,得知她“失忆”的一瞬间,他眼底闪过的心疼与怜惜……
郑婉容很清楚他们的相识是一场算计,他对她的温柔疼惜也只不过是一场幻境,可呆呆地看着燕璘半晌,她突然不知道为什么,就再也下不去手了。
尽管……母亲和弟弟一直在她的脑中哭喊。
许是这样被人往上提着脑袋不舒服,燕璘突然皱了皱眉,转了个身。
郑婉容惊得整个人蹦了起来,手中的茶水不慎全都倒在了自己身上。
有些狼狈地收回手,郑婉容一边下意识地掏出帕子擦裙摆上的水渍,一边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好几步,只一双眼睛还直直地看着床上的燕璘,里头盛满了慌张和迷茫。
不知过了多久,郑婉容突然转身飞奔出了里屋,在外间的小榻上躺下了。
暗中看着这一幕,几乎已经要出手的几名烈虎卫见此,不由皆诧异地互相对视了一下,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
燕璘再次醒来,已是第二日中午。
头疼欲裂,浑身酸痛,他躺在床上艰难地喘了好几口气,这才费力地撑着床板坐了起来,然后……
一看周围陌生的环境和摆设,燕璘便紧紧拧起了眉头。
这里不是他家,也不是静王府,这里是……?
等等,这不是他安排给郑婉容的那家叫什么天门的客栈吗?那日他送她来的时候大致看过一眼,因此还有些印象,他怎么会在这里?!
燕璘揉了揉抽痛的额角,凝神想了半晌,才隐约想起了昨晚的一些片段。
他竟把郑婉容当初晚玉了……还好没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来。
只是……
一想到自己昨晚喝醉之后竟没有跑去成王府,而是下意识来了这里,找郑婉容这个燕承为他准备的“替代品”,燕承心口就猛地一痛,双眼一时酸涩得不行。
哪怕再不愿相信,燕璘心底也知道,燕寻……不会骗他。
他那么想她,可如今他却害怕真的见到她。
正难受着,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了,燕璘下意识抬头一看,却见郑婉容端着一个瓷碗走了进来。
见燕璘已经坐起来,郑婉容忙快步走到床边,温声道:“林大哥醒了?你昨晚喝了不少酒,这会儿应该很难受吧,来,快喝点醒酒汤解一解。”
看着她那张酷似楚晚玉的脸,燕璘眸子猛地一缩,而后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林大哥?”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复杂,郑婉容面上却只是单纯的不解。
身体确实很难受,燕璘顿了半晌,到底是伸手将接过那碗醒酒汤喝下。可是喝完之后,他便突然开口道:“昨晚谢谢你的照顾,郑姑娘。”
郑婉容刚想说不谢,可下一刻就浑身一僵愣住了。
他叫她……郑姑娘。
可现在这个“失忆”被他捡回来的她,并没有姓名,只有一个暂代的名字:阿九。
“林大哥……是在叫我?难道林大哥查到我的身份,找到我的家人了吗?”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惊疑,郑婉容慢慢地抬起头,一脸惊喜地笑道。
从宋靳那里得知郑婉容的真实身份和来历之后,燕璘并没有马上戳穿她。因为他当时想的是——燕承想利用她算计宁王府,他为什么不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跟他玩一场反间计呢?
可经历昨晚这事儿之后,燕璘却再没了这个心思。
他不想再看见肖似楚晚玉的郑婉容,哪怕他清楚地知道,她不是她。
“你大概不知道,我和悠扬阁阁主姜无双是旧识,前几日她在大街上看到我们俩了。”既然有了决定,燕璘便懒得再与郑婉容虚与委蛇了。直接将最不会惹人怀疑的姜无双拎了出来,他定定地看着她,目光平静而冷冽,“所以你的来历,背景以及曾经帮燕承做过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应该不用我复述一遍给你听吧?”
郑婉容僵住,而后小脸慢慢地白了。
她和燕承都知道她的身份瞒不了燕璘太久,毕竟她出现得太过巧合,燕璘也只是被感情迷了眼睛,而并非傻子,等他从类似于“失而复得”的喜悦中冷静下来,她的身份便再也瞒不住他了,所以燕承才一再叮嘱她要她早点找机会下手……
可她实在没想到,这一刻会来得这么快,这么让人措手不及。
“看在……你这张脸的份上,这一次我不会追究,所以你走吧,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燕璘淡淡地说完,也不再看她,只起了身大步离开了。
可就在他长腿即将迈出门槛的时候,郑婉容突然说话了:“世子不想知道……成王为什么会突然那样对待成王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