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书的感觉尤其强烈。对于远嫁边疆这一段人生突然而来的变化,青罗也曾经迷茫过。然而很快,她就坚定地去迎接这一个未知,她充满了对未来的热情,清楚的知道对自己而言,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不能放弃割舍的东西是什么。她总能做出坚定的抉择,哪怕在别人眼里看来,这个抉择是这么难,她却总是能笑着坚持。她可以为了家族的利益远嫁,为了世间的太平割舍自己的感情,新婚之夜,她做出了自由的选择,她从没有放弃过自我,总能抉择自己的人生。侍书敬佩她,几乎是崇敬,她也有自己的艰难和困惑,然而跟着青罗,她总是觉得是有期盼的有希望的,什么都可以有所依靠。然而如今,她看见青罗眼里那种叫她信赖的光彩消失了,她变得那么沉默,那种沉默叫人心惊,藏着深刻的迷惘和不安。青罗似乎不再知道自己的方向,而在侍书的眼里,或者也是不愿去想。
而侍书也同样明白地看见怀慕的变化。青罗婚前病的时候,她第一次近距离地见到怀慕,印象可以说是很深刻的。那个深沉的年轻世子,与姑娘未嫁之时家中的所有男人都不一样,和南安王的世子也不一样。他身上有一种稳定而又危险的气质,似乎运筹帷幄,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叫人无所遁形。她一瞬间就畏惧他,回过神来也为青罗的将来忧心。然而后来青罗和怀慕有了那样的约定,倒似乎相处的颇好,彼此尊重信任。慢慢地下来,青罗似乎也放松了不少,有时候和怀慕在一起也会像闺中和兄弟姊妹们一处一般,说几句笑话,偶然还会流露出娇嗔的神色。而怀慕身上那种叫她害怕的感觉也自然慢慢淡去了,他待她们这些丫头都很好,尤其是她和翠墨,因为是青罗带来的,所得比倚檀砚香更厚几分,神色也亲切放松。他望着青罗的眼神也愈来愈变得柔和亲近,中元节前青罗病着,他看着青罗的眼神中的怜惜关切,侍书看的分明。
侍书知道青罗心里,曾经有过一个人。那个人对青罗极好,她一样看的分明。那个人的身上,不同于怀慕的深邃难知,给人的感觉是柔和安全的,却也带着深刻的无奈和悲凉。侍书曾经多么希望,青罗和那个人有选择的机会,甚至是跟了他走,她相信这么一来青罗会有自己的幸福安乐。然而青罗是那样的坚决,那种坚决带着苦涩,却也并没有回头,自从擎雨阁的一病之后,她似乎是新生了一般,从来不再提起他,安然地与怀慕在这里开始新的人生。而怀慕和她之间,似乎也有某种默契和理解,侍书看得出,青罗对他,也是有真切的关怀的,即使那并不是夫妻之间的情意,也算是知己好友的相惜。侍书和翠墨一样,隐隐开始希望青罗能和他开始真正崭新的人生,毕竟所谓自由和离开,并不是世间所认为的完满的结局。若是能够与命中注定的人相伴相知,未尝不是幸福。然而从山上回来之后,青罗忽然一病,怀慕却不再出现了,即使通过怀蕊有暗地的关切,却什么也不说。接着出了翎燕的事情,两人见了面,仿佛日子又回到了之前的样子,而距离却远了。青罗变得沉默,而怀慕的脸色也似乎是压抑,压抑着莫名的痛苦,有一点却和青罗是一样的,就是迷惘。他们之间,总像是隔了一层什么,侍书不明白也看不出,更看不出这迷惘的背后究竟是什么,只有旁观故事的继续,默默地跟随。如果可以,她所能做的,也只是叫她快乐一点,而那种迷惘,只有看他们自己了。
这二日怀慕有事情出去,并没有歇在府里。永慕堂里虽然更安静了几分,只是气氛倒像是松快些了。正是黄昏时候,外头还亮着,屋里头就慢慢暗下来了。青罗正准备叫翠墨点起灯,侍书折了一枝木樨,笑吟吟地走进来道,“二奶奶在屋里闷了一整天了,怎么不出去走走,这会子就点起灯,是要做学问考状元不成?”翠墨一边点灯笑道,“好姐姐,咱们二奶奶这十几天呀,是白天也读书晚上也读书,你若是叫她不读书呢,她就去习字,别说状元了,我瞧咱们奶奶是要做天下第一的才女呢,往日就常说什么卫夫人的,以后咱们奶奶,或者比卫夫人还要有名儿呢。”青罗见两人说的热闹,也就笑了,道,“我不过是闲来写一写解解闷儿,看的也都是些闲书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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