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玫此时还没有起身,也惊讶地转头望向清琼。之间清琼也是十分从容的样子,一席话如早就思虑周全一般,“一来,较之玫妹妹,我的年岁更大些,自古纲常有序,做长姊的理应先出嫁,这是常理。二来,论起身份,我虽然不能和玫妹妹、二郡主相较,也算是王爷亲族、出身清白的世家之女。三来,玫妹妹与长郡主别离日久,若是远嫁,长郡主自然要伤心。王爷膝下大郡主已经远嫁,三郡主年幼,二郡主一直服侍在太妃身边,是断断不能远嫁的。而我已在闺中耽误颇多年华,父母一直记挂于我的亲事,实在不孝。四来,也是最要紧的一点。”说着清琼忽然一笑,笑容极为明艳,与素日清淡高傲的样子颇不同,“就如长郡主和玫妹妹所言,清琼也只愿得一心之人,厮守到老,并不畏惧路途遥远。清琼自见到世子起,一颗心就已经系于世子身上,还请王爷和太妃成全。”
众人才刚从清玫话里头的震惊出来,却不曾想到清琼会忽然越众而出说出这样一篇话来。清琼素日最是有傲气的,昔年与怀思的婚事闹得沸沸扬扬,也不见得她有什么羞惭之处,依旧傲视人前。如今在这样场合能如此直抒胸臆,看来也不足为怪。偷眼去瞧两边坐着的方正端和洪夫人,皆是一脸的惊讶神色,可知这当真是她自己的意思,并没有什么人嘱咐了的。虽说西疆女子性子开朗奔放,当街抛掷花果表白心意也是常事,然而终究是坊间平民才会做的事情,如这些世家大族,早受到中原礼教浸淫多年,自然教育儿女也难免严苛许多,不过比京中还是略为自在些罢了。而世家子女的婚事,也自然是由父母兄弟做主,不可能如坊间一般自己择选,如长郡主的婚事,也是自己悄悄儿把意思私下里和母亲太妃说了,再以太妃的意思许了婚的。所以清琼这一举动,可算是惊世骇俗。
看众人都直愣愣地瞧着自己,清琼也不以为意,仍旧静静跪在正中。虽然是跪着,却仿佛闲庭观花落一般的自在写意。她这些年听过的讥谤之言何止如此呢?昔年云侧妃遣人代怀思求亲,自己见过此人,并没有动心不愿允婚,家里也按着自己的意思回绝了这门亲事。本来这件事不过是如此,却不知哪里的流言便传的沸沸扬扬,道是自己说云侧妃出身低贱,若是和怀思结了连理,一家子都是奴才这样的话。更有甚者,说是自己倚仗家世不俗,只想嫁与怀慕当世子正妃,更谋求以后王妃的地位。这样说也就罢了,到青罗出嫁的时候,那说的更是难听,讥讽者有之怜悯者有之辱骂者有之,等自己进王府小住,又与世子妃颇为投契,还有人说自己是心犹不死,想嫁给怀慕做侧室。清琼性子本来颇为高傲,一开始听闻这些腌臜言语自然怒不可遏,只是听得日子久了,却也不以为意起来,仍旧自己过自己的日子,随那起子小人嚼舌头根子去。不过今日这事情既然做下,想来明日又有流言蜚语起来,说自己做不成永靖王世子妃便要做南安王世子妃,总之是只图地位的女人罢了。然而自己究竟为何,心里自然清楚,那些流言,也只当浮云过眼而已。
半晌上官启才从震惊中醒了神,见如今这情势,出乎意料别无选择,却似乎也是一个好的结果。本来澎涞所求的乃是怀蓉和清玫中的一个,怀蓉母妃舍不得,清玫又闹得僵了,已经是十分为难的境地。如今这个清琼忽然自己出来说了这些话,想必即便是亲使,也只有允婚一路可走了。上官启心里头忽然觉得有些有趣,那澎涞自然以为自己是算无遗策的,却不想西疆之人到底与京师不同,能有这些意想不到的言语出来。上官启含笑道,“西疆民风质朴,小儿女情投意合互定终身也是常有的事,请先生不要介怀。清琼姑娘也是我西疆名门之女,容貌不消说,才学也是一等一的,想来堪为世子良配。如能促成此事,倒也是京城和西疆的一大幸事。只是此事也算是事出突然,世子只怕也预料不到,既然世子都交给了先生处置,如今只问澎涞先生意下如何?”
澎涞的眼中闪过一丝意料之外的光,忽然瞧着跪在地上的清琼一眼,又掠过一个十分复杂、意味莫名的笑意来。听上官启如此问,忙起身道,“世子所求,不过是名门淑女。世子倾慕西疆女子,便是仰慕这样风范,若王爷允婚,自然是万分欢喜。”众人见她如此说,也是一颗心都落得定了,忙起身贺喜。跪在地下的清琼清玫也都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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