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敌军的前营,是不是颇为杂乱?”陈庆之提醒道。
周惠向近处的前营仔细看过去,果然发现了一些端倪。
按照魏朝军法,每军立营,当以大都督居中,左右虞侯、左右厢四军共六都督在外,每营逐长、横列的帐幕数,以及单距、总距都有定规,并于中心立标、四方立端,然后设下四塞四围安置防务,以防敌军偷营。可是,面前这部敌军,却没有按照军法立下营寨,不仅参差不齐,有的甚至和主营区完全脱节,如此一来,四塞和四围的防务自然无法谈起。
“原来如此”周惠明白了,“我听说,敌军前军大都督乃是元天穆兼任,如今主力到达,元天穆自然返回中军主持,而前军就暂时失去了统辖;此外,这两天攻城的部队,既有洛阳台军,也有地方府户军,甚至还有敕勒、山胡部族,估计难以严格执行魏朝台军军法……又或者,经过这两天的强攻,他们已经非常疲惫,并且认为我军不可能再有夜袭之力,因而不愿费那个力气去认真安营?”
陈庆之惊异的望着周惠:“允宣倒是颖悟,一看之下就分析出了这么多……稍后可愿随我一同袭营么?”
“将军要亲自去?”周惠大吃一惊,“此等争锋之事,自有文德骑军中的诸位代劳,何必劳动将军?且将军身负重任,如何能够以身犯险”
“允宣的意思我明白,无非是认为我武力不足,去了也添不了什么力量,反而有可能没于阵中是吧?”陈庆之望着远处的敌营,坚定的语气中透露出强烈的自信,“这你就错了,将为兵之胆,可没说一定要猛将只要为将者身先士卒,士卒自然奋勇争先,甚至可以进一步说,我这没有多少武力的主将,如今也亲自出马了,部下还有什么理由不拼命死战?我都可以不惜性命,他们难道还要偷生苟活?”
“至于说以身犯险……战阵之上,性命相搏,风险自然是有的。但若能怀着必死之心,发挥最大战力,必能破敌制胜,自身也就安稳得多;如果心意不坚,行动犹疑,临战必先求稳求全,反倒可能会招致失败。”
说到这里,陈庆之微微一叹,转身拍了拍周惠的肩膀:“允宣啊,说到兵事,你的判断和眼光都是极准,但心意上却不够果决,这样守城还好,一旦临阵迎敌,说不定就要吃亏……总之,就这样决定了。你若是只满足于参赞军务,倒不用克服这种心障,就留在城内接应也没有关系。”
原来让我随同骑军袭营,还有这番栽培的用意……周惠心里颇为感动,向陈庆之郑重的点了点头:“将军都这么说了,属下还有什么可犹豫的?这条性命,今天就交给将军吧”
……,……
当晚三更时分,陈庆之亲领骑军一千,暗地出城偷袭敌军营地。他选择的目标,正是和主营区脱节的那两部,一部是汾州都督叱奴干所部山胡,另一部是首先攻城的杨宽所部台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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