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认识的那一年,季沁感觉姬珩总是心事太重、郁郁寡欢,但是询问,他又不肯讲。季沁索性千方百计地陪着他,用尽各种手段逗他开心。姬珩总是紧皱的眉头渐渐被抚平了痕迹,每次看见她的时候,眸中就有暖意浮起。
季沁待人细腻,对自己却粗糙得很,再加上审美也不怎么地,所以当随侍她的大丫鬟婚配之后,她彻底蒙头转向,人都瘦了下去。姬珩无奈,便搬来季沁房间附近,亲手照料她的衣食,花了些心思,才把她重新喂胖。
这等于是给季沁一个每日撩拨他的机会,感情日渐升温,她粘他粘得更厉害了。
姬珩也彻底习惯了她的存在,偶尔也会在她闭着眼睛求亲亲的时候轻轻碰一下她的嘴唇。但是要求再进一步,便被他以“违礼”为由拒绝。
看到却吃不到的季沁气极了他的迂腐。
长和七年年底,季沁打算回俞州过年,她发现姬珩会偶尔流露出空落落的表情,像是想留她,可是又没有充足的理由。
季沁临走前也舍不得他,眼巴巴得求他跟自己回去:“我娘去巴州游山玩水了,说最近半年不会回家,家里就我爹自己,你就跟我一起嘛,正好见见我爹,也……也正好多了解了解我呀。”
姬珩牵着她肉呼呼的手,迟疑片刻,还是道:“我等你回来。”
季沁不太开心。
她本来想趁机把姬珩拐带回家,顺便坦白。到时候反正人也回来了,就算发现她骗他,顶多生气一阵,估计也就认了。结果人家根本不上套。
她这一走就是三个月,再回来的时候,身边便多了一个徐幽水,徐幽水代替李朔任晋州管事,李朔则重返帝都,临行前,李朔若有所指地叮嘱季沁凡事多个心眼,奈何季沁根本没往耳朵里听。
徐幽水那时候应该是刚被李谭然救起不久,身体还非常孱弱。因为李谭然特地叮嘱过季沁不许跟别人提徐幽水的事情,因而姬珩也只知道季沁换了管事,却不曾见过。
徐幽水却是见过姬珩的。
李谭然让她来晋州,说是出任晋州的商行管事,倒不如说是随侍季沁。徐幽水来晋州第一件事情,便是去偷偷见了姬珩。这一见,她立刻就明白了李谭然担心的原因。
也是,一个随身带着王气蕴养的重宝,能调动晋州官府的力量,怎么可能会是个普通的游侠儿?
只是即便是她,也万万没想到季沁竟然撩拨到了皇室头上。而且这没心没肺的小纨绔竟然真的成功撩到了人家。
徐幽水只觉头疼,她谨慎地向季沁提起:“你那心肝姬珩,怎么听名字和王朝那位殿下那么像?”
从来不关心时事的季沁一脸茫然:“哪个殿下?”
“除了小公主,皇室就那么一位殿下,你说呢?”徐幽水点了一下她的额心,对她无言以对。
“哦,没有王气的那个啊。”季沁拍了拍脑袋,“我还不知道那位殿下叫什么名字呢,不过据说他阴鸷难以相处,是个很可怕的人。而我家心肝有人善心软,肤白貌美,名字虽像,人的差别可大了!”
徐幽水垂着眼睛,浅笑出声,聪慧如她当即闭口不言。这个时候,只怕说得再多,季沁也听不进去一句。
季沁则扑在她身上,软着嗓音撒娇:“娘她让你看着我,什么事情都得禀报她,对不对?”
徐幽水笑而不答。
“幽水姐~姐~”她瞪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徐幽水,“不要跟娘说心肝他的坏话好不好,我长这么大,好不容易看上一个人呢。你多帮我说说好话,幽水姐姐最好了,沁沁最喜欢你了!”
徐幽水耐不住她这般,浑身又酥又软,尤其是季沁模样还与李谭然有几分相似,她根本无法拒绝,只好答应了下来。
·
长和八年的中秋,姬珩终于同意和季沁回家,于是她提前回了俞州,先给她爹约法三章,不许他难为自己的心肝,那天刚进了俞州城,路边有辆牙婆的驴车挡了路,驴车旁边,一个婆子正扯着身边小姑娘瘦弱的手腕,和一位买主讨价还价。
“你别看这时候蔫巴巴的,但是你看这脸,这可是个小美人胚子,我也就是心好,否则我直接把她卖到妓馆,岂不是赚得更多?”
“脸好又怎么样?我买来是做活的,她看起来病怏怏的,隔两天死在我家里,岂不是晦气,我不要这个,你快给我换了。”
“这不是病了,是这丫头被灌了药,这会儿药没醒而已。”牙婆解释道。
“灌药?”精明的买主立刻更不肯上当了,“怕是她性子烈,你们降不住,这才灌药吧,别是从别的地方拐来的。我可不沾这腥臭,赶快换!”
“好吧。”牙婆无奈地妥协。
那小姑娘虚弱地咳嗽了一声,她嘴唇苍白,面无血色,似乎下一刻就会晕过去。
季沁原本只是看热闹,此时只觉得心中不忍。
“且慢。”她叫住骂骂咧咧的牙婆。
一盏茶后,她撑着下巴看着面前的小姑娘,颇有些头疼,徐幽水已经简单地给小姑娘诊过了脉,确定她患了疟疾,又体虚疲惫,需要好好休养一番。
她扭头问徐幽水:“在哪里休养?我爹最不待见我往家里捡人,我不能把她带回家啊,我在俞州有没有什么空闲的房产?”
徐幽水看了她一眼,道:“州城东有个三进的小园。”
“会不会有点小?”季沁道。
“你难道还要打造个金屋不成?”
“这倒不必。”季沁听出她的轻讽,挠头地笑了笑,低头询问小姑娘:“我先把你送过去,然后给你找大夫,你且安心养病。”
小姑娘怯怯地看了她一眼,柔声道了谢。
季沁弯着眼睛:“不要怕,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姗。”
“姗姗啊。我叫言心,李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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