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尚未升起,整个天空灰蒙蒙的,村子里一片安静,洛溪村东边的孤立小院中,此时却已亮起了灯。
“大郎,让奴家伺候你罢。”顾小芙坐在炕上,裹着被子说道。
“芙娘这几日身子不好,多睡一会儿,我自己来就行了。”陆元畅扶着顾小芙躺下,给她仔细地掖好被角,轻声说道。
顾小芙躺在炕上,看着利落穿衣的陆元畅,心中不免叹气,谁家夫君起了妇人还躺在炕上的!可是来了陆家,有太多让顾小芙惊讶的事了,既然陆元畅心疼她,那她也只能乖乖听话。
昨日早上她不听陆元畅的话要起身伺候,又把陆元畅惹怒了,若不是晚上软言细语地哄着,估摸着这人都不愿意搭理自己。
顾小芙真的觉得很无奈,因为她发现自从媒人来过陆家,陆元畅的脾气就变得阴晴不定,有时会傻愣愣地盯着自己,有时又会欲言又止,有时自己不顺着她的意便要冷脸生气,和她好好说话吧,她却不愿意,不是出去打猎,就是待在书房闷着看书。
顾小芙躺在床上默默地想着心事,陆元畅已洗漱完毕升火做饭。
她在一个锅里为自己蒸上几个馒头,另一个锅却是为顾小芙熬着燕窝粥。燕窝矜贵,上回去城里五两银子只得了一小包,陆元畅自己都舍不得吃,全留着给顾小芙补身子。
加上适量的柴火,陆元畅便不管灶头,到院子里打拳去了。
这套祖传“霹雳拳”,陆元畅练了不下千回,每次都打得虎虎生风,速度如霹雳一般迅速,不过经过了与管老大的对战,陆元畅发觉,此拳精要之处也许并非在于速度,而是在于内劲。
陆元畅气运丹田,双拳缓缓而出,每一招都暗藏内劲,拳风所过之处,“呼呼”声不断,犹如霹雳一般。
一套拳打下来,陆元畅不住地喘着气,但眼中尽是喜悦,果然如她所想,霹雳之意,不在形,不在速,而在劲,在气。这一次,她觉得比以往打上三四回,都要显得疲惫。
随意拿帕子抹了一把汗,陆元畅回了厨房,见馒头蒸熟了,便起了锅,拿布包起来,又在锅中加了水,放几根柴暖着。另一头粥也开了,抽掉了几根柴火放进了另一个火口里,让粥慢慢地闷着。
陆元畅回屋,见顾小芙睁着眼发呆,便说道:“粥在锅里闷着,边上暖着水,芙娘切不可用冷水洗衣,知道么?”
“大郎这么早便要去山里?”顾小芙回过神,问道。
“嗯,你在家若是闷了,就出门转转,我傍晚便回。”陆元畅换了一身粗布衣服,说道。
“快要下雪了,大郎在山上可要小心。”顾小芙见陆元畅换了衣服要走,忙起身拉住她,替她理了理衣角,这天才刚亮呢,顾小芙真舍不得陆元畅这么早就出门,留下来陪她一起吃早饭也是好的。
可是这几日陆元畅日日早起晚归,似乎有意在避着自己,这让顾小芙心中很是不安,越发地想要粘着陆元畅。
“整个村子在山里还有谁能比我熟,芙娘放心就是,况且今日我与杨大哥一起进山。”陆元畅笑道,见顾小芙的小脸红扑扑的,舍不住轻轻掐了一把,便背上弓箭,插上短刀,拎着干粮包袱出门了。
陆元畅一走,顾小芙没了精气神,她早起惯了,哪里躺得住,躺在炕上还不是想些让她心烦的事,不如起身干活,也能打发些时间。
梳头,描眉,抹胭脂,挂上耳坠,穿上漂亮的衣服,顾小芙看着镜中光彩斐然的自己,不禁叹气,漂亮有什么用,陆元畅都不多看她一眼,打扮了给谁去看呢!
慢悠悠地吃过早饭,顾小芙整理了一下屋子,便舀了热水去院中洗衣服,洗了一半,院门响了。
顾小芙跑去一看,却是婉娘来了。
“婉娘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顾小芙疑惑地问道,虽然她常叫婉娘来陆家陪自己说话,可婉娘一直没单独来过,上回还是陪着花二郎来盖房才来的陆家。
“这几日没见你去溪边洗衣服,听珍娘说你家大郎与杨大郎今日一大早去山里了,我这不就过来看你了么。”婉娘随顾小芙进了屋,见院中摆着洗衣盆,心想,陆大郎不会是不让芙娘出门吧,连洗衣服都在家中。
“这几日我身子不舒服,大郎让我在家中用热水洗,便没有去溪边。”顾小芙解释道。
“哪里不舒服了?”婉娘闻言,忙问道。
“我无事,来月事罢了。”芙娘小脸有些红,毕竟是头一回来月事,还有些不好意思。
“陆大郎对你可是真真好啊,难怪村子里的妇人都眼红。”婉娘觉得陆元畅对顾小芙实在是细心,连这种事都能想到,若是她知道陆元畅给顾小芙熬汤烧水做月事带,估摸着非吓晕不可。
“婉娘说笑了,花二哥对你不好么?”顾小芙给婉娘倒了一碗热茶,又坐在院中开始洗衣服。
“别说他了,去城里修城墙,十天都没回家。”婉娘无奈地说道,服徭役是官府规定的,谁也躲不过去,现下整个村子的男丁十有八、九都上城里修城墙去了,只有陆家和杨家能幸免。
“今年怎会修城墙?”顾小芙闻言,心头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这些年的徭役,大多都在修桥铺路,有时也会通河道清淤泥,却没听说过修城墙的。联想到在城里的传闻,不会是真要打仗了吧。
“官府说城墙失修已久,今年便指派了大家去修城墙,官府的话咱都知道不能信的,也不知这里头有什么底细。”婉娘淡淡地说道。
顾小芙这下半点干活的心意都没了,满脑子都是陆元畅要去出战的可怕场景。她自是不怕在家中孤独地等待陆元畅归来,五年也好,十年也罢,总归她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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