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贵蹲着的位置挨了一发榴弹,火光崩现中老村长的半自动步枪掉下墙头,人也脸冲下扑倒在地,生死不知。
“都散开点,找好隐蔽点,敌人的枪榴弹打得刁!”田建明抱着枪换了个位置,嘴里大声提醒着周围的人。就这片刻之间,冲锋的敌人已经逼到百米之内,他们只倒下三个人,损失根本不大。奔跑中的敌人已经能看清表情,他们几乎人人口中咬着匕首短刃,双手从腰间摘下带有粗结的铁钩绳子。寨子的墙只有三米高,敌人只要甩出铁钩挂住墙缝石角,一个冲刺就能跃上墙头。
距离拉近后,民兵们的命中精度迅速提高,又有两名敌人胸口中弹栽倒在地,但对方速度丝毫不减,全都发出野兽般的呼喊声,不要命地向城墙冲来。田建明感到一阵恐惧,只要他们越过墙头冲入寨内,一切都完了,身边这帮菜鸟民兵无论从军事素养还是战斗意志上都和对方无法相比。
“手榴弹,炸死这帮狗日的!”丢下狙击步枪的小何甩出一枚长柄手榴弹,那是钱麻子留下的存货,从外形上看应该是一枚古老的反坦克手榴弹。
受到启发的民兵们争先恐后扔出各种形状的手雷,甚至有人把炸鱼的集束炸药也抛了出去。震耳欲聋的爆炸视觉效果颇为壮观,但实际杀伤效果却不怎么样,很多人拉掉手雷保险栓就立刻扔出,压根没有考虑起爆引信延时的问题。
十多个悍不畏死的敌人终于冲到寨墙下,他们甩动着手里带铁钩的绳索准备强行登墙。
“叭!”“叭!”“叭!”一连串的脆响从他们脚下突然爆响,瞬间就有五个正在仰头估算发射角度的敌人弯着腰蜷曲下身子,嘴里发出痛苦的哀鸣。
“子弹雷!”田建明猛然想起,卢长安来到十里铺后立刻组织人在寨墙根脚下埋设了不下万发自制的子弹雷。按照他的要求,除了寨门那一段,所有外墙边缘都严禁村民靠近。当时村委会全体赞同这项防御措施,不过在很多人眼中,那些由单发步枪子弹、小铁筒、弹簧和撞针组成的简陋地雷威力实在太小,未必能起多大作用。
快速冲刺的亡命徒们踏上埋有子弹雷的草坪,被触碰后激活的弹簧卡笋释放撞针击打子弹底火,一枚子弹瞬间向上爆射而出。五名敌人中有三人被洞穿脚板,一人击中下腹,一人大腿受创。他们的同伙立刻知道草坪下埋藏着蹊跷,奔跑速度迅速放慢,毕竟谁也不知道前面还有多少这种小型地雷,未知的危险永远最具震慑力。敌人冲锋速度一慢,墙头上的民兵纷纷开火,这一下又扫倒了好几个,歹徒们在闪避中还有人不断踩到子弹雷受伤。
终于,第一个扑到墙下的敌人扔出了手里的钩绳,他一个箭步踏上墙面,双手攥紧绳索上的疙瘩两步就跃上墙头。三米的墙确实不算高,不过,墙头的人呢?这个亡命徒扫视四周发现一片空荡,当他低头却看到至少有十几个人仰躺在垛墙根,手里的枪都指向自己。
“砰!砰!”半片头盖骨连着打碎的下巴飞了出去,一具尸体向后栽回墙外,脑袋被密集的齐射打成了破葫芦。
第二个和第三个敌人从墙上冒出身子,紧挨内墙的房子里至少有十杆枪响了,第三个敌人再次向后翻倒,落回他跃起的出发点。小何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打!打死他们,瞄准了打!”但是,第二个敌人却一晃身子避开了飞来的子弹,顺利踩到墙头的地面。蜷伏在垛口下的桂子狂嚎一声,挥动着打光子弹的自动步枪拦腰向其砸去。那人往后一跳,手中寒光闪动,一柄匕首径直射向桂子的咽喉。
就在匕首脱手的瞬间,这名敌人突然感到后腰一凉,紧接着突如其来的剧痛影响了他最后的准头,匕首贴着桂子的头皮飞过,甚至划了条口子。这人低头看见自己小腹上冒出一截沾满血迹的利刃,田建明在他身后用力一拧,八一步枪的刺刀搅动着对方肾脏又斜着往上突入更深位置,这人闷哼一声瘫软在刺刀上,就此变成了一团死得不能再死的挂肉。墙内几间房屋的阁楼窗子里射出的火舌笼罩了墙头,田建明扑过去摁倒发傻的桂子,弹雨从他们头上飞过,把任何试图站上墙头的敌人牢牢压住。
这是小何的主意,他把所有能找到的民兵都赶到紧贴寨墙的房屋内,从阁楼上给予墙头火力支援。这个时候再留在墙头上并不明智,敌方多轮枪榴弹雨的精确轰击给防守的民兵造成了巨大伤亡。
等待良久,再没听到有人沿着绳子往上爬的动静,田建明快速探头望了一眼。他惊讶地发现墙外的草坪上有几个人影正在快速向后退去,他们撤退了!第一个回合虽然打得狼狈不堪,但好歹终于撑下来了!
田建明正想松口气,就觉得脚下突然有什么东西飞了起来,整个世界瞬间变成一团模糊杂乱的东西,耳朵里似乎有一万座大钟在轰鸣,随后他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