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越来越多的人围拢过来,安秉臣转过身面对着这些衣衫褴褛面容枯槁的同胞,他想说的有很多,但最后都从嗓子眼里落回腹中:“请大家跟着卢队长和何队长到南山去,那里有粮食还有医生!到了南山,拿起你们的武器保卫自己,自己种田养活自己!城里现在已经没法呆了,露西亚人还会再来,大家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互助会是哪个帮派的队伍?和中央有什么关系?”看到他并不端架子,有个大妈壮起胆子问道。虽然她背上有一支古老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但眼前那些奇形怪状的狰狞机器给她的压力也很大。
安秉臣看着这位劫后余生的大妈,努力放松脸上的表情:“互助会是中国人自救的队伍,我们会帮助一切需要帮助的同胞,让每一个无辜者活下来。无论加入还是跟着我们,都是自愿的。加入我们的人,需要遵守我们的纪律,跟着我们的老百姓,可以得到物资援助,但也要提供劳动协助。我们不强迫,每一个人自己作出选择,我们尊重每一个人的选择。”即使有智库作为后盾,他也没有信心拯救所有人。他现在能做的只有救一个算一个,给所有蒙受战争之苦的同胞一个自我救赎的机会。能否抓住这个机会,全看每个人自己的选择。未来到底如何,他也无法确定,他不想扮演神棍,因为他知道自己终究只是个凡人。
“大哥,大哥,我有重要事情汇报。”一个年龄明显超过四十岁的胖子嚷嚷着挤进人群,他把肥厚的嘴唇几乎伸到安秉臣的脸上,口腔里喷吐出的气流夹杂着浓郁的口臭:“大哥,我知道一批粮食的下落。”
卢长安伸手一格,这胖子立刻蹬蹬退了好几步。安秉臣抓住对方右手,胖子才没有摔个屁股墩。这胖子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语气放慢道:“十万斤大米,我愿意全部献给互助会。”
安秉臣点头微笑,看着胖子耐心沉默等待。果然,胖子看他没有接话,眼眸中掠过一丝惊惶,讪讪道:“现在兵荒马乱,我这点家底留着未必不是祸害,只希望互助会能接纳我们一家十六口人。。”
“袁胖子,这么大的米粮生意都不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安秉臣抬头看时,居然是自由市场上对林子云情有独钟的小老板严易轩。他已经很久没去市场那边,更不知道露军空降开战后市场是否还在营业。
那胖子看来也认识严易轩,点个头自我解嘲道:“哪里还有什么米粮生意,睁开眼睛满世界都是等着吃饭的嘴。我也想通了,这年头做什么生意都是往死里折腾,还是保命重要啊。”说罢,他又堆出一副讨好的笑容看着安秉臣:“我看这位互助会的大哥也是个人物,所以干脆把全副身家都捐了,好歹也为国为民出点力。”
严易轩向安秉臣郑重一鞠:“安哥,昨晚才知道互助会的兄弟们在这里和毛子厮杀,我爹和市场上的老少爷们儿凑齐了八万斤粮食,让我送来给大家,也算咱们的一点心意。”
安秉臣脸上没有表情,内心里却叹了口气。他当然不会幼稚到认为自己有德有道才吸引了这些自发的物资捐助,因为眼前这一幕在几千年历史中已经不知重演了无数次。乱世中求生存的人们不得不抱团聚在强者周围,有资源的献上资源,没有资源的只能卖命,穷人和富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押注赌未来,他们押的是自己,是互助会展现的实力。押错的结局自然是死亡,押对了自然飞黄腾达,子孙家族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从前投下的赌注全都百倍千倍回利。
只是,到底为什么总是这样毫无进步的循环?很少有人想过,更少有人想过要改变这游戏的规则,当初建立这个国家的那帮英雄们曾经试图改变民族的宿命,怎奈他们的凡胎*已腐烂于时光的碾压,同样被岁月吞噬的还有他们的理想与宏图,那些人为之奋斗的目标早已成了后人的笑话。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百年轮换的命运继续着交替起伏的循环,没有任何意义的循环。猴王们继续扮演着圣明的猴王,屁民们继续过着低贱卑微的生活,正如那些蛊惑人心的荒谬理论一样,不断更换的名头和称谓从来没有改变过骨子里的实质。嘲笑资本敢为百分之五十利润铤而走险的新信徒们,为了百分之一篡夺权力的机会,他们甚至可以不认爹妈、兄弟逾墙、夫妻反目,这才是真正的五十步笑一百步。
老犹太宅男对资本家占有生产资料的剥削行径进行了无情批揭,但他却从来没说过,有一种比生产资料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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