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点这样的人呢?”
安秉臣陷入了沉思,他想起了十里铺那些不愿参加军事训练的民众。如果没有这场战争,这位亚历山大很可能是个小提琴手之类的乐匠,也许还能更进一步成为逢战必反的自由主义者。辛旭说得对,每个国家都有这样的人,他们的主张未必不对,一个群体的成员如果全都这样,这个族群的覆灭指日可待。慈不掌兵,仁不论战,但没人掌兵没人论战,最终会是什么结果,三岁小孩儿都知道。
厌恶和恐惧战争的自由主义者像鸽子,他们和极力主战的战争狂人们一样,都是群体中的两极少数。但鹰派的主动侵略性使他们会本能地攫取权力,而鸽派安于现状的本性只会让他们陷入被动,这两者象征着人性中火与水的力量,没有哪一方是绝对的错误,也没有哪一方是绝对的正确。那么一个群体该怎样为自己的成员最大程度低谋取福祉?这问题的答案其实非常简单:按多数人的意见行事。
这个答案看似简单,但人类历史上却没有任何群体真正实现过,叱咤风云的帝王将相们没有做到过,手握三军受制议会的总统们同样没有做到,万众拥戴的书记主席们更是没有做到。按多数人的意见行事并不意味着把群体分割成对立派别,更不意味着宣扬仇恨,稀饭加盐党和加糖党没准在吃屎的问题上会高度保持一致。
但人性的偏执就是这么滑稽,大多数时候加盐党徒们会把加糖党徒看做不同戴天的死敌,必至之于*消灭而后快,冲突爆发,双方死伤惨重,最后发现稀饭仍然没有熬好。比起大多数人的偏执,更聪明的猴王们则忙着抢夺权柄,试图让文明社会朝着自己一厢情愿构思的方向永远走下去,没准他们认为加盐加糖都不好,必须统统加碱,甚至强制加碱。
分饼人的最大特点是只做决策,极少甚至从不承担后果。某哲学家曾经断言,如果能让分饼人全都最后一个拿饼,这世界将会更美好。当权力失去了不劳而获的超级实惠,当然不再会有人趋之若鹜。如果都能靠自己吃饱吃好,那谁还愿意去多管别人的闲事?
但是,这可能吗?所以,才有杀戮,才有不平,才有丑恶。
“你相信我吗?”安秉臣的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让辛旭愣住了。
“当然相信了,会长。”
“我命令你现在从那边的悬崖跳下去,立即执行。”
“什么,这,你说的是真的?”辛旭脸色涨得通红,他完全搞不懂会长大人在干什么。
“难道你敢违抗我的命令?”
“这个,这个。为什么要让我跳下去?”本来口才很好的辛旭变得更加结巴。
“开个玩笑。”安秉臣忍不住笑起来:“对了,如果刚才我身边站了二十个卫兵,每个人都拿枪对着你,你还会犹豫吗?”
看到安秉臣的笑容,辛旭这才释然,一颗揪紧的心顿时放松:“嗨!我的会长大人,我还以为你发疯了呢。”他与安秉臣相处也有段日子了,跟着跑前跑后,关系越来越亲密,加上彼此都是年轻人,并没有太多隔阂。
安秉臣收住笑容:“当发现无法反抗的时候,你只能选择服从。所谓的权威,确实能让人丧失理智。不过对于发号施令者来说,这种感觉真的很好。说实话,我都有点不能自拔了,下次没准真的让你跳下去。”
“得了吧,你别吓我。”
“如果我下次真的发疯了呢?”
“那我。我赶紧逃走吧,等你神智正常了再说。”辛旭显然不太喜欢这个话题,问答起来越发犹豫。
“如果跑不掉呢?难道你作为军人,不该服从上司的命令吗?”安秉臣没有打算放过辛旭,依然步步紧逼。
“那也得看你是不是神智正常啊。”辛旭没好气地回答。
“那就是说,你终究仍然有自己的判断,而不是彻底的无条件的服从?”
“当然了,谁也不想死,有事没事跳崖玩?”
“你对不利于己的命令会有自己的判断,对自己有利无害的,就会毫不犹豫地去执行。”安秉臣沉吟着坐了下来。
“谁不是这样呢?”辛旭的反驳让安秉臣眼前一亮。
“对啊,只要是人,谁不是这样呢?就连古代传说中的圣贤,被人驳了面子都念念不忘报复啊。”安秉臣哈哈笑起来。
辛旭扫了一眼这位神智明显不太正常的会长,头一次开始有些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