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这光景了,还端着架子扮横?”另一个人问。
前面的奎爷偶尔一回头,眼镜男吓得哆嗦着放低了音量:“人家真能打,跟着互助会杀毛子时,奎爷带着兄弟们冲最前面,现在都以功臣自居呢。”
奎爷挤到最前面,肩膀左右一拱顶开两侧人流,咧嘴笑着对桌子后面的互助会民兵大声道:“小李子,来八个人的面,奎爷我帮兄弟们一道领了。”
那民兵看了奎爷一眼:“对不住,每个人得自己来领粮,不能代领。”
奎爷脸上就有些难看了,想当初不管是房地产公司的老板,还是市委办公室的高官,都没人能在他面前这么直截了当地说个不字。他奎爷行走江湖,靠的就是一个义薄云天,他的面子比人民币的含金量还高,他的话比市长的还管用,想不到今天却卡在一个小民兵手上。
奎爷正想发作,后面有人用力推了他一下,他以为是手下的兄弟有事要禀报,赶紧转过身来却看见一个满脸脏污的半大孩子瞪着自己。
张路憋着一肚子火,没好气地说:“你凭什么加塞,到后面排队去!”
奎爷气极反笑:“哟呵,小兔崽子,教训起你奎爷来了,不想活了是吗?”
“你不排队?”小张路也笑了,不过那笑容说不出的难看。
“小b崽子,你tm懂不懂规矩?想死是吧,看奎爷我今天只用一只手把你全身每一根骨头都捏成两半。”奎爷把刚才从互助会民兵身上受的气全撒到这没眼力劲的毛孩子身上,伸手就去抓对方领口。
张路既没躲也没让,让奎爷当胸抓了个正着。奎爷脸色狰狞,挥拳就朝孩子鼻尖砸去,他已经多少年没动手了,不过对付这么个毛孩子还没多大问题。
砰的一声巨响,奎爷的半个头颅突然炸开,红的白的天女散花般飞溅到周围人身上,那醋钵般大小的拳头也软了下来,耷拉着和无头的躯体滑倒在草地上。
张路手里端着卢长安给他的手枪,那只击毙过曾老四的枪。
“奎爷!妈了个巴子,小兔崽子害了奎爷,今天非活剥了你不可!”场外还在拦路收保护费的几个汉子闻声赶来,看到瘫在地上半截尸体,禁不住怒气填膺。
不过他们还没有冲到张路身边就被几杆自动步枪抵住了胸口,正在带人扛粮过来的何昌发听到枪声,赶紧跑过来,正好堵住这波人。
两个发粮的民兵把情况一说,何昌发立刻明白这里发生的事情。十里铺管事的人走了好几拨,卢长安带人军训去了,纪家兄弟在山上开荒,家里缺人手,要不也不会只留两个人在发粮点。
“会长有过交代,扰乱秩序者,死!还有,你们在老子的地盘收什么保护费?都给我绑了!”何昌发骂骂咧咧,眼前这几个牲口让他想起了当初偷袭十里铺城寨的那帮自由联盟匪军,都是一路货色,让他咬牙切齿的人渣。十几个战士扑上来,两下把奎爷手下的六个汉子全捆好,摁倒在地。
事到临头,何昌发依然记得安秉臣的嘱咐。他打开自己的腕式终端,调出隐藏在墙头上的零号机体摄下的视频纪录仔细看了一遍,清点人数和脸貌无误后这才正式下令:“互助会不留人渣,都给我毙了!”
那六个刚才还凶神恶煞的汉子一听差点给吓尿了:“冤枉啊,我们跟着会长在城里杀过毛子,没有功劳叶有苦劳啊!”
“昌发哥!我们家里还有老有小,杀了我们,老的小的怎么活啊?”
“去你妈个蛋,下辈子重来的时候再早点操心这些事吧!”何昌发解下自己背后的八一式自动步枪递给张路:“你来,敢吗?”
张路没说话,只是点头接过枪,拉了一下枪机查看膛内无误。然后抬高枪托,枪口微微冲下对着第一个跪地的汉子后颈就是一枪。
步枪的声音比手枪响亮得多,每一声响都让周围的人一哆嗦,半分钟之内,六具血葫芦般的尸体染红了草地。
“继续排队,再有插队的,或者觉得自己比这个什么鸟蛋奎爷还牛逼的,赶紧出来表演,老子赶时间呢。”何昌发接过张路递来的步枪,骂骂咧咧又带着人去搬粮食。
张路抹去脸上的血渍,继续排在队伍后面,不过前面的人却呼啦一下让开了老大一截空位。人群中的哨牙对他笑了:“这位小爷,来,排我前面,你先来,我不急,不急。”
张路没理睬,把腰里的手枪掖了掖,依然站在最后一个位置。
人群里有个老头低声嘟囔着:“互助会真够狠,仗还没打完就开始杀功臣,不得人心啊。”
穿武警上衣的汉子突然抬起头来对老头呸的一口唾沫飞去:“我操你m,你个老王八蛋,吃里扒外的瘪犊子!活该被爆菊的乌龟!”人群轰然,交头接耳中每个人都有不同意见。
领了粮的张路刚要转身,就被一个身影挡住去路,他本能地抓腰里的手枪,抬头却看见何昌发那张黑黝黝的脸庞。
“你愿不愿意加入互助会,成为正式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