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以至于萧羽彦每每听说哪两国打得不可开交,曾经的同窗兵戎相见,都会暗暗称奇。
稷下学宫之中,除却各国储君之外,世子们经过选拔也可一同入学。但女子却无资格于男子同
窗。
但云洛公主是个奇女子。她十二岁那年女扮男装进入稷下学宫,与众多的世子们一同学习六艺,且样样出类拔萃,不让须眉。即使是后来周天子得知了云洛公主之事,也不忍加以责怪。
反观萧羽彦,成日里偷懒耍滑,胸无点墨。六艺没有习得,吃喝嫖赌骗,学的是五毒俱全。丢尽了黎国人民的脸面。
怎奈黎国的国君有七位皇嗣,前面六个都是公主,只这一个世子。这太子之位才无可奈何地便宜了萧羽彦。
这般天差地别,萧羽彦与云洛公主却还是传出过一段情。因为流传时间太过久远,又是口口相传,具体细节大家已经不得而知。只知道有一日,云洛公主与众人一同前往西山围猎。她与众人走散了,失踪了一天一夜。
众人遍寻不见,回来的时候却见到她和萧羽彦一同归来。从此之后,两人便开始同吃同住,如胶似漆,甚至如厕之时都会携手同去。
起初,其余同窗只是羡慕两人感情甚笃,并无他想。直到云洛公主的身份大白于天下之后,世人才砸吧出点别样的滋味来。
说书先生今日讲的,便是两人相识的这一段。
“......话说这深山野林之中,野兽横行。那云洛公主扮上男装虽英姿勃发,但衣袍下究竟还是一颗女儿心。这般孤立无援,疲惫口渴,终于是心力交瘁,崩溃地嚎啕大哭起来。就在此时,忽然,密林深处传来一阵响动。悉悉索索之中,云洛公主瞥见了一庞然大物。她心下骇然,莫不是遭遇到了野熊?!”
“放你娘的狗屁,朝歌那地界儿哪儿有野熊。”人群里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立刻被众人一阵眼刀压了下去。萧羽彦只好低着头继续磕起了瓜子。
说书先生扫了人群中的萧羽彦一眼,清了清喉咙,继续说道:“云洛公主紧握着腰间的匕首,咬紧了牙关。果然,远处那道巨大的身影渐渐显现,不但行动笨拙,且又高又胖。不是野熊又是什么?!云洛公主躲藏了起来,屏息等待野熊靠近。以出其不意,给它致命一击!就在那熊瞎子步步靠近,云洛公主绷紧了身子即将暴起之时。忽然,那畜生竟口出人言,唤着云洛公主的名字。
云洛公主定睛一看,呵,这哪里是什么熊瞎子,分明是咱们黎国的国君嘛!”
众人立刻哄堂大笑,有人拍着桌子,有人眼泪都笑得掉了下来,还有人倒在地上抱着肚子笑得喘不过气来。
萧羽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瓜子壳,丢下了一句:“笑点真低,这届百姓不行啊。”便抓着剩下的瓜子拂袖而去。
这已经不是萧羽彦第一次听到别人这么编排自己了。比作野熊都算是口下留情了。萧羽彦还有个更难听的诨名——黎绿公。
首先这谥号乃是君王死后的称呼,可见黎国百姓用心之险恶。其次,这绿公便指的是,萧羽彦的后宫时不时会有妃嫔爬墙一事。曾有说书先生说过,韩云牧已经斩下了六颗奸夫的脑袋,集齐七颗,就可以为萧羽彦召唤绿帽子了!
萧羽彦起初听到这么个说法,差点吐血。后来吐啊吐啊,就习惯了。对后妃们爬墙一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不过这说书先生倒也不算是夸张。萧羽彦十二三岁的时候,还是个小胖墩。黑漆漆的森林里,云洛公主确实说过:“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头熊呢。”
这句话刺痛了萧羽彦幼小的心灵,从此开始奋起节食,勤加锻炼。终于变成了如今这清瘦的模样。
萧羽彦一路嗑着瓜子,一路四处打量着夜晚前来出游的公子哥儿。这一个个眉清目秀的,粉嫩得可以掐出水来。要是能随便敲晕一个带回宫,那该有多好。
萧羽彦正感慨着,忽然人群中一阵骚动。耳边传来了嘹亮的嚎叫声:“衙内巡街啦——”
方才还热闹的街市顿时一片兵荒马乱。小摊贩们急急忙忙收拾起了自己的摊子,四散奔逃。小孩儿的哭声,男人的咒骂声,女人的尖叫声,不绝于耳。
不远处一个卖汤圆的小哥推着他的小车撒丫子一路狂奔而来。
萧羽彦还在晃神,卖汤圆的小哥和他热乎乎的汤圆已经义无反顾地撞了过来。眼看着这滚烫的汤圆就要兜头浇来,忽然,一只手揽住了萧羽彦的腰,轻轻一带。一瞬间天旋地转,天地间只剩下
一张带着面具的脸和面具下清冽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