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继续扯谎吧。
她接起电话,“喂?妈。”
“吃过饭没有?”
“早吃过了,我们正在火车上呢。”凌欣冉道,她报出下一个目的地,“去苏州。”
“好好,一定注意安全。不是说好了,出门坐车要发车牌号给我吗?怎么一直也没发呀?”
凌欣冉心虚地哎呀一声,道,“忘了。玩的太高兴了。”又承诺,“我这次到站了肯定记得发。放心啦,我都这么大了,知道在外面该怎么保护自己。”
“怎么放心得了?”高凤竹叹口气道,“娇娇,你别嫌烦。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天下当妈的都一个心思。尤其,你还是个女孩儿,这世上女孩儿比男孩儿更不容易。”
也许是两天未见妈妈了心里也着实想念,听了她妈妈这两句话,凌欣冉竟觉得眼里直发酸,她抽抽鼻子,突然道,“妈妈,我特别爱你。”
高凤竹表达感情比较开放,这些年经常会跟女儿说“妈妈爱你”之类的话,但凌欣冉相较起来就内敛多了,这些年来,对于母女间表达爱意的话,虽然她听得习惯,却从来不直接出口。
今天突然来这一声,那头儿高凤竹立马就听愣了。
“妈妈?”听不到回应,凌欣冉疑惑道,“断音了吗?”
“不是......”再出声,高凤竹的声音里带上了鼻音,她慢慢道,“妈妈也爱你,宝贝,妈妈特别爱你。”
凌欣冉一惊,“妈,不会吧?你哭啦?”
“没有,可能是有点感冒了。”那边高凤竹努力控制声音,道,“白天去哪儿玩了?跟妈妈说说。”
“额......”凌欣冉绞尽脑汁地编谎话,“夫子庙。”南京好像有这个景点吧?“我们去拜夫子庙去了。”
“好玩吗?中午吃了什么好吃的?”原本高凤竹打电话只是打算嘱咐女儿一声就挂了电话,可这会儿她心情澎湃,实在不想挂电话,只想再多听听自家乖宝贝的声音。
凌欣冉只好凭想象瞎编乱造。
屋里明明开着空调,但这一个电话下来,凌欣冉却紧张的后背都湿了。
等他们到了苏州之后,凌欣冉出了火车站的第一件事,就是打了个出租车,然后把车牌照拍下来给妈妈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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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客栈二楼房间外的小阳台上。
凌欣冉坐在摇椅上,伸手摸摸木围栏上攀着的青藤,嘟囔道,“说是出来旅游,这两天全窝在客栈lora了。”
郭煜恰好走过来,打开一瓶果汁递给她,闻声笑道,“不好么?”
凌欣冉脸一红,接过果汁喝了一口,哼道,“我们是来旅游的呀!”
她脸红红地,皱起小鼻子生气的样子实在可爱,郭煜忍不住弯腰低头,要去亲她。
“哎哎哎,这是阳台!”凌欣冉伸手遮住他的嘴。
“阳台怎么了?我亲我女朋友,有什么不行的?”郭煜笑着逗她,拉开她的手作势要亲下去。
“亲亲亲,还亲!亲破皮了都!”凌欣冉忙忙地收回手遮住自己的嘴,想想又放开,翘起嘴唇给他看,“喏,你看,是不是红了?喝口水都辣的慌。”
她脸上肤色白嫩,更显得红唇嘟嘟,郭煜看的眼中眸光暗变,他喉间干咽了一下,极想像不久前那样捧着她的脸狠狠亲下去,但紧了紧拳头,还是暗自压了下去,克制着低头轻轻在她额上碰了碰。
凌欣冉推他,“你坐那边去,热得慌。”离得近了,她怕两个人你来我去的又给缠到屋里去。虽然那种感觉很不错......但这会儿她舌头根还微微发麻,摸摸嘴唇还有些发肿,还是算了吧,晚上还要吃饭了,当时痛快了,过后受罪,这种感觉昨天她已经体会过了,今天还是不要重来一次了。
看起来方晓晓说的不错,跟男朋友单独出来旅游,的确会让感情升温,他们俩在北京的时候可没像这两天似得,这么......嗯,不可说。
仿佛一时一刻也不想远离对方,抽个空就想抱一抱,亲一亲。
想到这儿,她下意识地去看郭煜,目光落在他的唇上。
看起来软软的,却又充满力量。
郭煜感觉到了,扭头来看她,两人的目光对在一处,仿佛拉了丝的糖水一般纠缠在一起。
凌欣冉脸上发烫,赶忙回头过来,随手拿踮起旁边放着的扇子给自己扇风。
这客栈是一处清末的古宅,从二楼往下看,青苔流水,花木错落,藤萝青青,角落里立着一座飞檐小亭。
贴楼一株大树,枝叶繁茂。阳光透过树叶撒到阳台上,随风晃动,仿若碎金。
这客栈就是一座小园林了,处处显露着古韵雅意。
凌欣冉对这景爱得不行,转头看看郭煜,脚抵着雕花木栏杆微微晃荡着摇椅,道,“我突然想起几句词。”
“什么?”郭煜笑问,娇娇喜欢一切古意的东西,古建筑,古文化,古诗词,郭煜体会不到她那种沉浸在古韵古意中的乐趣,但这并不妨碍他陪她喜欢。
“向鸡窗,只与蛮笺象管,拘束教吟课。镇相随,莫抛躲,针线闲拈伴伊坐。和我,免使年少光阴虚过。”凌欣冉道,“我一直觉得意境很美。你想想,春日午后,一个立在窗前背书,一个坐在桌前做针线,却又顾念着对方,偶尔目光相遇,相视一笑......”
“是很美。”郭煜想一想,看着她笑,“重要的是陪伴的那个人。”
“对啊,我就喜欢这个。其实我特别想将来进大学当老师,教古代文学方便的课程。既是兴趣又是工作,想想就幸福。”凌欣冉道,她问郭煜,“我还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呢?”
“什么?”
“你将来想做什么?”
“做什么都行。”郭煜道,“只要能赚钱。”
“不是啊,我是问你喜欢什么,”凌欣冉解释,“你的兴趣爱好。赚钱是赚钱,这不是一回事儿嘛。”
郭煜仔细想了想,但他实在没什么特别喜欢特别感兴趣的,他道,“没有。”他说的是实话,关于未来和工作,他所想的全部就是,得能赚钱,赚很多的钱。
“好吧,你比我现实。”凌欣冉道,她捏着扇子轻轻在郭煜胳膊上拍了拍,“加油!以后咱们家财.政问题就交给你了。”
郭煜看着她,目光又亮又有种说不出的柔和,他喜欢“咱们家”这三个字。
“好。”
他站起来,提起椅子过去,贴着凌欣冉的摇椅放下,坐的近近的,拿过她手里的扇子给她扇风。
许是这场景太像一场静谧的美梦,凌欣冉不期然想到上辈子。
上辈子,没见郭煜去找她,她人早早就没了,也不知道上辈子跟郭煜在一起的人是谁。
她想着,心里有点酸,又有些害怕,毕竟,说起来,这辈子的光阴,是她跟上天偷来的。
算算还是她截了上辈子嫁给郭煜的那个姑娘的胡。
“你那时候怎么想起找我一起来北京的?”她问。
“没有为什么。就是想去找你。”
那上辈子你可没有来呀。凌欣冉心道。
她没法直接跟他说她重活了一辈子的事,再说这事儿它也说不明白。
但凌欣冉心里想到这儿了,还是挂着这个问题放不下,又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你这样的。”
“太笼统了吧?”凌欣冉心里觉得甜蜜,她摇一摇手中的扇子,又问,“那若是这世上没有我呢?你会和谁在一起?”
“不会和谁在一起。会一直一个人,直到死。”这是实话,上辈子郭煜的确是独身直到死去,不说恋爱结婚,就是关系密切的朋友也没有,回头想想,印象最深的反倒是那个一心帮他找父母的小女警。
“我才不信呢!”凌欣冉皱皱鼻子哼道,道,“地球少了谁都会继续转。要是没有我,”她试着想象上辈子她死后的情景,“你初恋应该会在高中吧。初中又黑又瘦又矮的,除了我别人谁看得上你呀。大学可能会谈一场,额,或者几场恋爱?”
郭煜站起来,走过去掐着腰把她半抱起来,自己坐下去,然后把小姑娘放在自己腿上坐着,“不会的。”他轻声道,手上没忘了摇着扇子给她扇凉,“只有你,不会有别人。”
“你是真不嫌热。”凌欣冉嘴上这么说,却又扭头笑道,“虽然这话不真吧,但我就是高兴!”
郭煜亲亲她的耳朵,并没有继续反驳。
怎么会不真?
事实上本就如此。
两辈子,他心里始终只有她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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