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懒洋洋的瞟了过来,一双桃花眼如水似雾,勾人神魂,而他的身后,立着一个不起眼的青衣小厮。
那她儿子在哪里?
尤氏带着人壮着胆子走了进来,四个掌柜紧紧跟在她身后,七八个伙计在他们身后一字排开,这气势着实壮观。不过那掌柜脸上的紧张和伙计们稚嫩胆怯的表情却出卖了他们。
独孤傲转动着手中的青瓷茶杯,饶有兴味的看了一眼尤氏的架势,道:“恩,这架子拉得还挺大。”
沈清荷抬了眼,宽大的青布帽子遮住了她的额头,以至于她抬起眼睛也没多少人注意。她的脸上沾了白灰,灰白的脸色显出几分呆滞和木纳,然而,当那双眼抬起时,却明澈幽深。她看了尤氏一眼,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带着几分诡异的狡黠。
“她输定了。”她低声在独孤傲的耳边说。
独孤傲摸了摸下巴,回应道:“输是一定的,不过,这女人倒是还蛮厉害的嘛,齐钰都不给她撑腰,她倒是敢单刀赴会。”
“我儿子呢?!”尤氏双手叉腰,拿出了泼妇的气势,“你们要谈判,好歹有些诚意,我不看到我儿子,绝对不会跟你们谈的!”
霍九看她这副泼相,不由得恼了,狠狠下手拍在桌子上,桌子上的茶碗杯盏立即跟着跳动起来。
“不会说话吗?不会好好说话给老子滚出去!”
那一声狮子吼,震得尤氏耳朵嗡嗡响,她一向蛮横霸道,如今第一次碰到比她更加蛮横更加霸道的人,禁不住缩了缩身子,有些惧怕。
“我儿子呢……”尤氏略微放低了声音,之前那气势也被发白的脸色代替了。
独孤傲不耐烦的打了个响指:“带齐闽上来!”
侧门外,立即有两个黑衣小厮得了命令,片刻之后把齐闽押了上来。
齐闽的头发如同鸡窝一般,脸上更是污垢累累,眼泪冲刷出几道沟痕,身上倒是没有受伤,只是衣服皱的跟咸菜一样。
看到儿子这狼狈的模样,尤氏心疼极了,叫道:“闽儿,你还好吧?”
“娘——”齐闽一看到尤氏立即杀猪般的嚎叫起来,“救救我——我不想被关起来,我不想死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要多怂有多怂。
尤氏看着又是心疼又是怨恨,可是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她怎么能够不管呢。
独孤傲看的不耐烦,拿出一张借据,对尤氏抖动的哗哗作响。
“夫人,我们不是土匪,我们都是讲道理的人。有句话说的好,愿赌服输,今日,你儿子齐闽在得意赌坊输了九万九千两银子给我,在座的都是证人,整个得意坊的人都看在眼里。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签了借据在此,我们找你来,不过是为了银子。你还了银子,什么事都没有,不还银子,那也简单的很,你的儿子就归我们了,若是少了一条胳膊或是一只大腿,那也不能怪我们是不是?总的卖点肉钱嘛。”独孤傲轻飘飘的说了一番话。
齐闽一听“肉钱”,吓得面如死灰,再次杀猪一般的大叫起来:“娘,我不要卖做肉钱,我不要——不要——”
尤氏听了他的话,唬的直吞口水。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这九万九千两银子,就是对于大商人而言都是一笔巨款。我们只是普通的生意人家,一时之间哪里去筹集这么多的银子?不如,你们先把我儿子放了,我们一定还,不过需要点时日慢慢筹集,你看怎么样?”尤氏小心翼翼的说,一边说一边看着对方的脸色。
“啪!”一声响,尤氏差点吓得跪下。
霍九狠狠一拍桌子,桌子立即断裂,落下来一个桌角。只见他面目狰狞,脸上的那条伤疤更加恐怖,仿佛暗夜的厉鬼似的。他怒道:“你见过谁赎了人还会还银子的?!要么拿银子来,要么给爷我滚出这一品居!隔日里,你就等着收你儿子的断手断脚吧!”
尤氏吓得面如白纸,她再横,也畏惧霍九。她转头想同旁边的掌柜商议,那几个掌柜的腿儿已经抖的如同筛糠一般,掌柜身后的七八个伙计更是斗志全无,如同得了鸡瘟的小鸡崽。
她恨恨骂道:“你们这些男子,连我一个婆娘都不如!要你们有什么用!”
“吴掌柜,你说怎么办?“她询问最老成的吴掌柜。
吴掌柜抹了抹额上的汗水,低声说:“青帮五虎名声在外,他们说得出做得到,杀人越货什么事没干过?我看,这件事,真的没法,字据在那里,有少爷亲手画押,赌坊里那么多人看见的,输了就是输了,没法赖帐啊!到底,还是要拿银子来换人的,否则……少爷恐怕没有全尸……“
尤氏登时觉得腿下一软,眼冒金花,昏天暗地,众人急忙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