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两个人并肩躺在杂物堆里,可是这样的地方,谁又真的睡得着。
沈清荷转了几个身,思索着明日可能会遇到的状况,想来想去,觉得头都疼了,明日的事情明日再说吧。
外面天色渐白的时候,沈清荷醒了,此时货舱之中依然只有微弱的亮光,她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少年,只见他眉目如画,分外的俊秀,竟是个极为出众的美男子。
沈清荷思忖着,这也不知道是哪家的贵公子,居然这么倒霉被追杀到这里。她想起来当初自己被设计,被谋害的情景,禁不住有些同情他。也罢,倘若自己有机会逃走顺便带一带他吧,否则这年纪轻轻的死了多可惜。
她抓起地上一把油灰就往景见宸的脸上抹去,他一下子从梦境中醒来惊恐万分:“谁,是谁……”
他错愕的从梦中醒来,竟发现自己正握着一只柔软而雪白的小手。
他愣了一下,这男子的手怎么也怎么柔腻腻的?
不及细想,那手又一把什么臭东西擦到了他的脸上。
“诶!”他真的恼了,“你究竟在干什么?”
“嘘!”沈清荷瞪着他,又将泥灰也往自己的脸上抹了几把,“想死也不用这么着急,伪装,不懂吗?”
景见宸咬着牙,忍受着脸上这一股怪味,她说的没错,可是他堂堂皇子,未来的皇帝,怎么能忍受这种事情?这少年如此无礼,倘若他回到京城,一定要抓住他狠狠的打他的屁股。
这时,头顶上响起了声音,那声音在这幽暗的舱内显得分外的响亮。
“真倒霉,守了一晚,哪里有什么毛贼?马上就要到靖城了,趁着船靠岸的功夫,咱们也上岸走走活动一下如何?”
“嘘,你这话别让齐老板听到,你想的倒是美,靖城不过是路经,一会就开船离开,哪里容的下我们靠岸?守住货物平安到达浔阳才是正经。”
沈清荷心口一跳,他们说要在靖城靠岸,如果她可以在靖城上岸,必定可以把证据交给盐政司的吴大人,届时在浔阳码头守着,不是可以抓个正着?盐政司的吴大人官署就在凌州,她曾经见过,算得上难得的一个公正的人。若是交到他的手上,齐钰一定完蛋。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倘若不抓紧时机,一旦货物交付买家,他们就凭着一块布什么用都没有,所有努力就付诸东流了。
她抓住了景见宸的袖子,清眸满是坚定,道:“我们一定要在靖城上岸,你跟紧我!”
景见宸看着她清冷的明眸,这小子长得不壮实,可是为何她的眼神却是如此的坚定?本来他堂堂皇子不应该被这个还不如自己大的臭小子左右,可是不知道为何,她那眼神里仿佛有着经历过人生百态,见过多少大世面的沉稳和坚韧,让他不由自主的相信她。
景见宸点了点头。
这时,却听到楼梯口守门的一个侍卫道:“下面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声音?我好像听到动静了。”
“哈哈……”另外一个护卫嘲笑他,“我说,你是见鬼了吧?哪里会有人?顶多几只耗子罢了。”
“我不放心,我还是下去看看吧。”那护卫说着,踩着阶梯走下来。
现在是白天,哪里还有什么阴影?倘若他真的要查,一定能把他们找出来。
沈清荷和景见宸两人对看了一眼,满眼皆是紧张。
沈清荷紧紧的靠着舱壁,思绪飞快的转动。
她看到舱角的铜灯座,急忙拿起,丢了一个给景见宸,道:“他若下来,我来吸引他的注意力,你偷袭他!”
“我……”景见宸吓了一跳,眼中露出惊慌之色,看了看手里的灯座,为何是他?这种事他可从来没有做过。
“躲起来!”说罢,沈清荷一把将他推到了暗处,对他打了个手势。
护卫下来了,目光左右扫视,突然,他发现了角落里一个青色的衣角,吃了一惊,立即大步走过来,却看见果真有个人缩在那里。
他正要叫另外一个人下来,却听到那个人用柔美的声音祈求道:“求求你,别叫人好吗?”
那声音软软糯糯,不像男子,倒是像一个女子的声音。
“女子?”那护卫好奇起来,为何会有一个女子?他大步走到了跟前,只见一个少年缩在角落里,当他抬起头来时,一双清水般的眸子定定的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
虽然脸上有泥污,可是那五官却极为精致,雌雄莫辩。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被她眸子中的楚楚可怜所打动,他并没有叫人,却质问起来。
突然间,只见那少年眸光一扫,一道狡猾的光芒掠过,蓦然间,只觉得脑后一阵钝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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