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黎接连两个月没有再做过那有关柳城的梦魇了。若是从前,她几乎每隔十天半月都要梦上一回,每一次梦见的线索也随之递增,如今这梦不再重现,反倒教她苦于获取更多的信息。
她侧躺在床上,看着小郭奕睡得香甜。
如今郭嘉不在,这孩子也开始与她亲昵起来了。
或许……或许是因为郭嘉不在她身边,所以她也不再做那梦了吧。
司马黎回头看了一眼身旁空落落的枕头,更加确信了柳城与郭嘉之间定然存在着不可言说的关系。
小郭奕不安分地蹬了蹬腿。
司马黎被他拉回了注意力,掖了掖被角,贴近小郭奕沉沉睡去。
明日,她还要一早出发启程去河内。
临行前,她自是与荀彧的夫人唐氏打过招呼,只道是挂念在老家养病的兄长,回去小住一月。这事她自然没有告诉郭嘉,反正他寄来的书信一去一回也要拖上一月,他没可能知道这么多的。
“奕儿乖。”司马黎将郭奕拿被褥包好了,坐到早就准备好的车厢里。小东西一早就哭醒了,被喂得饱饱了,两眼有神地盯着司马黎看,就这么被母亲拐带出门了,也不哭闹。
郭奉孝心爱的儿子已经在他不知情的状况下,背叛他了。
“想你阿父了吗?”一路上,司马黎除了逗着孩子解闷,也无事可做。小郭奕听不懂她的话,仍旧提溜着黑眼珠看她,像只小奶猫。
“看来是不想了,这回带你去见见’舅舅’,不能被他吓哭哦。”
小郭奕听完,打了个呵欠睡了。
虽说司马黎与他约定好了,可小东西一见到司马懿还是哭了。
“哇啊——哇——”小郭奕刚被司马黎抱着进了屋,便嚎啕大哭起来。他不是个认生的孩子,往常第一次带他去荀彧家里也不曾哭过,最多被曹操的嗓门惊哭了一次。
这回连司马懿的面还没见上,就哭到打嗝,想必还是司马懿太过吓人的错。
“你把他带来做什么?”司马懿躺在床上咬牙切齿道。
他的病装得愈发专业了,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看起来和高位截瘫患者没什么区别。眼下他被迫承受着郭奕的哭闹声,眉头上堆起千万道沟壑,忍住没跳起来把郭嘉的儿子扔出去。
真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儿子比老子还惹人烦。
“我来探视’兄长’,哪有不带孩子的道理?”何况她也舍不下小郭奕。
再说了,以郭嘉那视子如命的劲头,若是知道她把儿子丢下不管,回来非得闹一顿不可。
“那你又来做什么?”司马懿沉着嗓音问道,却被小郭奕的哭声盖了过去。
司马黎忙着哄儿子,哪里有功夫理他。
她琢磨着还是不能叫小郭奕看“舅舅”了,当下即抱着他踏出屋门外,留给司马懿一个干脆利落的背影。
她抱着孩子在廊下踱了几步,郭奕的哭声渐渐弱去,眼角噙着泪珠睡着了。
司马黎松了口气,再抬眼时,见着张春华端着一碗汤药,从拐角处缓缓走来。
这近一年的时间里,张春华当真担起了家中所有事务,只因着府上连个开门的小厮都没有。方才司马黎来时,敲了半天门都不见人应。过了许久,才等到张春华迟迟而来,亲自开门。
“这孩子生得真漂亮。”张春华走近了,垂首看了看可怜巴巴的小郭奕,唇边浮起一抹暖人的笑意。她比司马黎要矮一些,许是还在长身体的缘故。司马黎垂眸看到她嘴边的笑容,暗暗惊叹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笑得这样甜美。
若不是司马懿这么作,只能躺在床上装瘫,张春华也该有孕了。
“长得像他父亲。”司马黎顺口提了提郭嘉,果见张春华不再回应,轻轻笑了笑,与她一起并肩往司马懿的房间走去。
“曹操可派人来找过你们?”短短几步路,司马黎没有浪费这点时间,假意询问道。
张春华不经细想,“来过。魏太守自是不必说了,郡里还有宋长史,县里来的人也不需提了。不过,有一位却是能代表曹司空的,上月才来过。颍川陈群陈掾属。”
“陈掾属与兄长年少交好,定然不会为难。”
司马黎这话虽然无实质性意义,却也有几分真理在。
至少陈群比郭嘉好打发多了。
“陈掾属前来河内视察屯田情况,顺便来小坐了一会。”张春华淡淡接道,话音落时,两人已走到了司马懿的房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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