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基还是没忍住好奇,裹着被子就蹑手蹑脚地蹲到了崔钟勋房间的门外。门是虚掩着,李弘基小心翼翼推开了条缝,凑上一只眼睛。
苏郜非把所有窗户都打开后,坐在了钢琴前,寒风凛冽,呼呼地扑打上他脸颊,漆黑如墨发丝飘扬。脸上看不出表情,眼神却沉得像铅。
钢琴声响起,伴着苏郜非个人色彩浓厚的哼唱。
“hen——en~~~”
苏郜非弹奏时整个肩与背像被双手拉扯着起伏,闭上眼,任凭冷风肆意地钻入他的衣襟间,这种刺骨,正是他此刻最想要的体验。
依旧是他擅长的抒情,低沉、缓慢,像在细致地撕扯着一朵花的每一片花瓣,一片一片,摘下后让它在冬风中打着摆儿坠落。明明很安静,一不小心陷入其间又会觉得是能撕心裂肺的旋律。
作为作曲者的苏郜非感觉尤为强烈,弹得越是安静,内心却越发狂乱。脑海中一幕幕画面又开始止不住地乱窜,像幻灯片闪过后又会像玻璃炸裂般破碎。碎裂的残渣从脑海掉进喉咙,开口就成了词。碎裂的残渣从脑海嵌入十指,弹奏就成了曲。
重复的画面那一幕幕啊,是一个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唯一清晰的是那一双双黑亮的眼,从四面八方专注用情地将苏郜非牢牢盯紧。躲闪也要盯紧、期盼着盯紧、渴望并盯紧、等待且盯紧……其间又夹杂着害怕与疼痛,最最是像一把利剑刺入苏郜非心房的就是正前方的那双哀求。
苏郜非感觉鼻子像都被堵住,胸腔起伏狠狠吸了口气,十指猛地同一时间拍上琴键,嘣出一个暴虐的重音。画面全都一变,成了四面素白的病房,一个女孩子躺在病床上,不是马尾辫,她没有头发,光秃秃的脑袋看起来像是丑小鸭。再也不用承受那种眼神,那个女孩的双眼被一条白布蒙住。
你不喜欢我,我会把眼睛遮起来……
该死的记忆,不是我的,滚!
苏郜非这时候显得失控,脖颈间青筋盘错。那种闭着嘴小声的哼唱根本发泄不了如层层叠浪般,一波胜过一波的情绪浪潮。他用力地闭上眼,使劲扬起脖子面朝天花板:
“像疯了一样爱过
只爱你一个
真的像疯了一样爱过你
连你不在我身边我都不知道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只爱你一个
连一句简单的话都说不出口
我独自先离开
我不会再爱了
就算死也不会爱了
即使你再次回来
我也不会再去骗你了
还不如在陷入爱河之前
在不知道什么是爱的那时
把所有的一切都拿回来
不去爱
因为爱
因为爱你
连你的悲伤
连你的痛苦
我都想全部带走
我不再爱了
我不会再爱了”
……
对不起啊,我不是苏郜非。
撕扯着一首唱完,苏郜非在心里这么为自己脱罪。喘着粗气,合上琴盖。整个人虚脱似地软倒、趴伏在琴上。他不想再去想了,以前这具身体犯的所有错误与情债,都和这首歌一起结束吧。我不是苏郜非,这一切不是我的错,是啊,与我何干?像个逃避的懦夫般,说是自欺欺人也好,他枕在钢琴上一动不动,在闭眼后的黑暗中流浪,自我放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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