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伞,搅起一阵铃声脆响。
一名白衣女子飞身上前将伞接在手中,伞柄斜倚肩头,眉目清冷,斜睨她。
沈宿昔上前几步,只见来了十二个女子,虽看不清楚相貌,也知每人手中皆拿着武器,或凤笙龙笛,或云袖鲛绡,各自站的位置也是错落有致,犹如精心编排过一般。
巫山十二仙,空山曲惊天。临敌出半手,越女亦肠断。
这四句话的意思是巫山门下,有十二名弟子结成霓裳天舞阵,一曲《空山灵雨》势如破竹,对敌时只须出半手,纵然剑法如越女般精湛亦会不敌。
难道刚一被她们发觉,就对上了传说中的霓裳天舞阵?
沈宿昔不觉握紧宝剑,这一曲《空山灵雨》今日怕是要奏给她听了。
举着铃伞的白衣女子回头对同门道:“掌门有令,抓活的!”
倏忽间长风凛冽,白衣女子手中铃伞悠悠响动,十二仙子身影错落四散,其中四人跃至半空,龙笛清越,洞箫空澈,银筝幽冷,琵琶泠泠,四道音律交击回环,竟布下了一道结界,令身处其中之人无法逃离。
沈宿昔尚不曾看清阵法是如何发动,一名黄衫女子手挽素月鲛绡朝她脖颈间缠来。
倾身后仰,素月鲛绡擦着她的脸颊飞卷而去。尚不曾直起身,又一名仙子云袖扫向她下盘,遂将宝剑直插在地上,借力腾身而起,倒立于半空。
虽只错开数尺之距,云袖亦扫了个空。
二仙子背后,举着铃伞的白衣女子跃上半空,冷睨她一眼,伞上无数金玲犹如暗器,尽数朝她打来。
任何阵法之所以难解,皆是因为强弱互补,倘若只攻击一方,自是很难胜出,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搅乱她们的阵形。
沈宿昔凝眉,翻身下落,随手将宝剑拔~出,不避反上,置身于铃雨之中,脚下击落一堆金玲。
白衣女子冷笑,一枚金玲打中她膝弯。
沈宿昔顺势单膝跪地,左手忽在地上一按,一团青色灵力暴涨,击起地上的金玲四处飞打,将半空中结阵的四名女子尽数打了下来。
连同余下的弟子也始料未及,皆被打的一阵慌乱。
沈宿昔暗松了口气,乘胜反击,长剑雪光与铃伞青光撞在一处,将白衣女子击飞数丈,这一曲《空山灵雨》便再也奏不下去了,众人亦是四散开来。
不远处,一个一身朱红衣衫的美妇人将一个吹管递到嘴边,吹出一根银针。
沈宿昔只觉腰间一阵剧痛,那银针已钉在她腰骨之上。
额头沁出一层汗,宝剑也几乎握不住。
转头瞧见那朱衣美妇走上前,手持一支斑竹笛子,似是传说中的苍梧泪笛。
看来,她正是巫山门掌门风惜惜。
手持铃伞的白衣女子和挽素月鲛绡的女子一左一右站在她身侧,正是这届女弟子当中最出众的二人,司浓与司荷。
风惜惜朱唇轻勾冷笑道:“果然所料不错,沈家后人早晚会找上巫山。只可惜你不太走运,身为蜀山剑派弟子,却偏偏与自己的师伯不清不楚,现在冷茗雪那老东西引咎退了掌门之位,你这个小师侄女也可怜兮兮的被逐出师门,也亏了你有这份胆量,敢只身闯我巫山门!”
沈宿昔只字不言,要么瞎掉要么死于巫山门,无论如何,都是宿命,也无可怨。
见她几乎倒在地上,风惜惜飞身上前揽住她的腰,抬手摸她的脸颊,“如此美貌,难怪能让堂堂蜀山掌门也忍不住动凡心。你放心,本座一定会好好作践作践你,以报那老东西当年的一剑之仇!”
忽又起了一阵冷风,吹的草叶翻飞,一个白衣男子自树丛中走出来。
“掌门——”
风惜惜心下骇然,嗤笑道:“我道是谁有这么强大的灵力,原来是司幽大护法!”
白衣男子司幽目光清冷,“你碰不得她!”
风惜惜冷笑,“你们认识?”
“她身上,有毒蛇——”
话音落,风惜惜只觉手腕一阵剧痛,竟已被毒蛇咬中。
放开沈宿昔,司幽已闪身上前,抱着她飞快逃离。
风惜惜大怒,众弟子紧追不舍。
司幽情知逃不开,遂一径去了云舞水境。
站在王陵外,又不由颇感犹豫,对沈宿昔道:“姑娘,我并不想拉着你去死,可你落在她们手里,只怕生不如死,是随我进去还是……”
银针上似淬有剧毒,沈宿昔只觉头晕眼花,苦笑道:“自我出生以来,便命不由己,是生是死,你替我决定吧!”
众弟子追过来,司浓上前几步,似想要说什么,王陵大门轰然开启,又轰然关上。
墓门外,一支黑檀木巴乌掉落尘土之中,末端垂着一个小小的红色香囊,散着幽微杜若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