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一条血路在少年身后展开,少年走得很慢,他之所以走得很慢是因为他身前的妖与兽已经越聚越多,十杀也迈不开一步,一方面是因为身前的尸体太多,另一方也是因为地上的血液太粘稠,已经粘住了他的鞋子。
光脚杀人固然放浪不羁,也足够潇洒,可他是一名书生,书生怎么能不注意自己的形象,再说他可是道济府的奇才,形象当然要注意,所以他不能脱鞋,不能脱鞋却又不能抬脚,于是他决定站在那里不动了。
“来啊!”
少年大喝,刀尖破开了冲过来的一颗硕大的狮子头,狮子头裂成两半,白色的脑浆流了出来,狮子庞大的身体在离王素五尺之外的地方应声倒地。
或许是慑于少年的威势,在他身前的那些野兽有妖物们都感到了畏惧,一时间居然没有一妖一兽敢上前应战。
少年冷笑,默默转身,开始向回走,他手里的长刀的刀刃已经卷了起来,他把长刀拄在地上慢慢向回走去,那些护卫们望向他的目光里充满了敬畏,那是发自内心的敬畏,因为少年的出现让他们几乎崩溃的心里防线再次建立起来,他们在少年的激励下已经展开了疯狂的反扑,这些护卫们大多认识这个少年,平日里看起来知书达理,虽然是读书人却从未瞧不起过他们这些人,可谁也没想到正是这个少年书生带领他们发动了这次反击,并且身先士卒。
可是少年终究只是一名十五岁的童生,一个连纳气境的都不是武者,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厮杀他早已没了体内,他累了,而且他也杀过妖了,杀过了就该回来,累了就该休息。
他走的并不算远,他回来的脚步却格外沉重,比他杀出去的时候还要沉重,因为他不仅是累了,而且还受伤了,所以才回了了。
当他走到郭隆兴身后的时候终于还是忍不住身体一晃,一口血从口中溢了出来,他连忙用手去捂,血液染红了他的掌心,因为郭隆兴身边的那位兵卒扶住了王素,所以他并没有倒下,只是此时他的脸色苍白如纸,特别的可怕。
那名兵卒扶着王素走向盾牌磊成的围墙后面,无数兵卒都对王素投来了钦佩的目光,这个少年很强,很勇敢,他值得所有人敬重。
“这么做有意义吗?他们一样会死。”郭隆兴的目光落在王素的身上有些异样,语气中依旧是漠然。
“是的,我出手不出手他们都会死,可是,”王素抬起头望向身材高大的将军,坚定的说道,“死和死不同,崩溃后的屠杀是死,勇敢的战死也是死,我做的只是为了让他们更有尊严的死,更有血性的死!”
“一样是死!”郭隆兴哼哼了两声,半响之后侧过头来说道,“你,很不错,我会考虑在能力范围内尽量多救一些人。”
王素望着那威严的老将军,艰难自己站立起来对他行了一个大礼。
“谢谢。”
郭隆兴摆手,重新把目光投向远方,王素知道这是这位老将军能做的最大让步了,虽然只是如此,但他受的伤已经值了。
“婉君,我回来了。”
王素朝前面走了几步,望着那辆马车温柔一笑,平静的说道,他的话音刚落林婉君从马车里钻了出来,紧张的小跑到王素的身边。
“相公你受伤了……”自从王素举刀离开之后林婉君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王素的身影,王素杀妖时的凶狠与果决已经深深震撼到了她,看到到处都是血她当时特别的害怕,可她还是倔强的看着,因为那个杀妖的少年是她男人,他说他去杀妖,而她自然要等他杀妖回来,现在他回来了,只是好像受伤了。
林婉君说完两串泪珠便滴落而下,那两串眼泪已经含在她的眼里很久了,从一只麋鹿的角撞到王素的腰开始她的眼里就有了泪,她一直告诉自己不能哭,现在她的男人终于回来了,虽然受了伤,可她却很高兴,因为他活着,所以那两串眼泪便流了下来。
“你看我不是没事嘛,你要相信相公啊。”王素想要伸手去帮林婉君擦眼泪却发现手臂根本就抬不起来,只是无奈的劝道。
林婉君顾不得周围的目光,一脑袋扎进王素的怀里,又哭又笑。
“陈先生,麻烦您替王公子处理一下伤势。”这时一个极其轻柔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出来,王素对着马车拱了拱手,然后对陈老先生恭敬的行了一礼。
陈老先生望向王素的目光极其复杂,有疑惑、有不解、有赞许……最后只化为了一个尤为平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