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默认了,又下了一次药,便乐呵呵地做起了美梦。姚可及要是生了个女娃娃,就让她去学跳舞,身段好,将来不愁嫁;要是生男孩儿,就接自己的班,保他一生无忧。
如此过了月余,也就是今年二月初,姚可及害起喜来,吃什么吐什么。
姚镇长牵姚可及去医院做了尿检,呈阳性,再做个b超,真怀上了!回家,几方冲天炮发射上天,全镇的人都晓得,姚可及有身孕了。大家都替姚镇长高兴,虽说他之前骗他女婿的做法不对,但这十多年来,姚镇长也着实为灵石镇做了不少好事。谈不上两袖清风,但比及其他贪官污吏,公正廉明了何止百倍。
举镇欢庆之迹,唯一沉着脸的,便是谷斗。
谷斗在大家的心目中,身份是姚镇长的女婿、姚可及的丈夫,所以他当时的不愉快的表现,并没有人过多留意到。
直到三日后,他上吊自杀,死去。
众人在震惊之余,这才回忆起来,听闻姚可及怀孕时,谷斗不正常的反应。可是现在再来顾及,为时已晚。
谷斗是上吊自杀死的,在姚镇长家的大院子里,用一段朱红的绸缎绕住脖子挂到大树枝上,了此今生。大好的喜事变成了白事,姚镇长着实消沉了好几天,可一大堆事情等着他去处理,是以女婿的葬礼办得极为简洁。
葬礼过后十余天,浑浑噩噩的姚可及突地就清醒了过来,仿佛这二十来年的不正常只是一场云烟。只是令人惊讶的是,姚可及虽变得与常人无异,可却将谷斗忘得一干二净。姚镇长指着他们的婚纱照给她看,她摇头否认,说并不认识此人。但自个儿肚子里怀着的谷斗的孩子,却是不争的事实,她便只好缄默着。
姚镇长特意留心几日,姚可及表现得很期待这个孩子的出生,他这才将心放回肚子里,专心忙起事来。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姚可及总跟姚镇长说,看见一个长舌头的男人,站在院里那棵老树下,双目流着血泪,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
一来二去,姚镇长也怕了,请了巫医来看,巫医说是谷斗的魂魄,有余愿未了,不肯离去。姚镇长慌了,这谷斗是上吊自杀的,有什么不甘心的事呢?难道他其实一直在怨恨当初他欺骗了他,只是没有说出来,等到姚可及有了孩子,再用死来让他们姚家出丑?谷斗举目无亲,做出这么令人胆寒的事,究竟是谁教他的呢?看他平常一副老实人的模样,也不像是这么歹毒且偏激的人啊。
后来姚镇长又连着找了几个人来驱散谷斗的魂魄,都无功而返。
非但如此,诡异之事在灵石镇上接连四起,
一天得有好几个人来姚镇长家诉说,看见谷斗偷他们家的米,谷斗惊着了他们家的孩子,谷斗生吃了他们家的猪,还将猪肠子拖了一满屋子,那个血腥味儿,得把人薰死。
可告状也没用啊,当初姚镇长联合全镇的人骗了人家,有理也说不过去。再者说,这闹鬼的事,说出去也没人相信呀!
正巧我们要建庙宇,姚镇长为了驱鬼联系上了师父,便一拍即合,回了家。
听完前因后果,我不由冒了一层鸡皮疙瘩。
一个人活着时,大家对他的情感或爱、或怜、或恨、或怨、或欺瞒、或坦诚,可当这个人死去,所有的人都只有一种心理,那就是——恐惧!
姚镇长明确表示,他并无悔意,即便知道结局是这样,他当初依然会骗男子来,与姚可及结婚。他说有能力控制住那个男子,为了女儿的一生,他必须也只能这么做。
对于这样的形为,我极其痛斥!
“师父,让谷斗闹好了,吓死他们。”我愤愤道。
师父轻摇头:“人鬼各行其道,对错无需我们多言,自有天意为之。”
我翻了个白眼,双手托腮,想了想,转换话题问师父:“那究竟是什么原因令谷斗自杀了呢?当爸爸难道不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么?”
师父摇头:“人心何其千万种,谁能看透。”顿了顿,又道,“进屋收拾一下,我们去一趟镇长家。”
“好的师父。”我站起身,“晚上回家么?”
“不了。”
“那我带个睡袋。”我可不想又像那次一样,在床底下躲一整晚。
要想成功与魂鬼通灵,最好的办法是去到他生前最熟悉的地方,以香或血召唤。
谷斗最熟悉的地方,必然是与姚可及生活了数月的那张婚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