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澈的圣旨当天就下了来,薛家这算是今天来唯一值得高兴的事。
福九虽然也觉得很高兴,终于可以过上正常的日子了,但是内心深处,她还是很怀念苦窑里的日子的。
萧秉承虽然很高兴孙子和孙媳妇马上就要回来了,但是却还是和阮凝说,现在老太爷病了,不适合让福九马上就回来,好歹等着老太爷身体好点再回来也是可以的。
阮凝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只要让皇上先赦免了福九和萧韧熙这件大事,至于福九什么时候回来,那就随时再定就可以了。
阮凝跪求皇上的事被苏舞秋知道后,内心说不出来的感激,赶紧带着东西过去看看阮凝,又送了不少的补药过去,让阮凝赶紧养伤,这额头上伤那可不能掉以轻心,留下疤痕什么的就不好了。这样一来,两家的关系就又是进了不少。
薛老太爷每天郁郁寡欢的,让福九急坏了,隔了几天看老祖还是不好,就和袭月商量,与其在家干着急,不如带着老太爷出去散散心。
两个人一琢磨就属护国寺最好了,然后还可以路过苦窑,顺便带些东西去看看那里的邻居们。当然,她们两个还准备带上尹思浓。
虽然尹思浓的伤还没有好,但是为了不让她每天都闷在屋里,所以两个人无论如何都要带着尹思浓一起出去转转。
尹思浓这几日每天都特别乖巧的按时养伤换药,从来也不多问一句,甚至都不去看自己的伤口。倒是薛英反而很是紧张。每天都准时过来问候。
尹思浓虽然依然对薛英是温柔以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薛英却隐隐有一种感觉尹思浓似乎是有什么不太一样了。老是有种淡淡的疏离感在那温柔的背后若隐若现。
薛英隐隐的感到不安,但是却又不知道要如何问,如何说,弄的自己心里又存了一层心思。
一大家子出行,又有福九和老太爷,当然就不能没有人护送。
萧韧熙怕再出什么事,就和薛英、薛冰、薛文一起都跟着随行。
想到马上要过年了,又有了先前邻居们的大力照顾,福九决定先到狮子胡同先去多买些礼物,然后带着一起过去,这样至少要让大家过个不愁吃穿的好年头。
无论世界发生什么事,狮子胡同却永远能保持它原有的活力和热闹。
因为要过年,这里就更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家家都开始张灯结彩,布满红绸,准备在寒冷中迎接新一年的到来。
福九知道不能让老祖下去,人太多万一挤到怎么办?就把车子停在了外面,然后先扶着老祖去了品思茶楼,点好茶点,摆上香茗,让尹思浓陪在身边,一边看热闹一边等他们回来。
薛鼎天虽然这几天心情不好,身体也老是跟不上,但是看着这热闹的人群,绽放的笑脸,不自觉的心情也舒畅起来。看到孩子们来来回回的在身边跑,老人家还俯身低头的把自己桌上的糖果拿下去分放。
尹思浓陪着薛老太爷,脸上甜甜的挂着从容的微笑。
自从那天在门外听见阮凝和苏舞秋等人的对话,尹思浓的心里就产生了翻天地覆的变化,她深深的因为和薛英两个人的差距感觉到痛苦,又因为自身的渺小感到悲伤。
这几日她一直在想和薛英两个人的关系,她不得不承认,阮凝说的话都是对的,就算是薛家对她全盘接受,但是这世上的俗世目光却未必能接受他们的结果。不会有人相信他们是在患难中结缘,只会说她心机深沉,为了攀附薛家大少爷用尽了手段。这样的话就算是她忍得,可是作为薛家四代长子的薛英怎么忍得?她又为什么要让自己爱的人忍受这样的非议?
尹思浓是个聪明的女子,她知道,这世上最可怕的就是时间。当有一天时间将两人之间所有的美好都冲淡,只剩下这些沉重的流言蜚语之时,他们要如何面对彼此的目光和疏远?
所以,这几天她都很痛苦,似有若无间她开始慢慢的疏离薛英,也许有些事她需要再去想一想。
今天陪着老太爷和福九等人出来,正好让她压抑的心思纾解一下。这样热闹的人群就让她暂时忘却所有的烦恼,尽情的感受一下过年前的温馨和喜乐。
福九和袭月两个人看人这么多,东西也是玲琅满目,各式各样的什么都有,不由得就都兴奋起来,分别拉着萧韧熙和薛冰就要往人群里冲。
“诶,诶,你们都走了,谁陪老祖啊?”薛文一看那几人又要成双成对的逃跑,不由得就在后面叫起来,最关键的是,他也很想跟着去的好吗?
福九一转头,笑着走到薛文跟前,逗弄的看着他说道:“我们都走,当然是八哥去陪老祖!”
薛文立时皱起眉头,脸上全是黑线,嘟囔的说了一句:“我不要!我也想去!”
“哈哈哈,”福九立时笑了,然后一把将薛文的手拉起来,“就知道八哥你舍不得这热闹。走吧,你和我一起去买东西,让大哥陪着思浓姐姐和老祖,我让秀儿也留下!”
秀儿原本是跟在福九身后的,听说小姐要让自己留下,先是瞥了一下小嘴,然后才拉长声音说道:“好~吧~,谁让我是丫鬟呢!当然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
“不过,我一定会给我们秀儿买最喜欢吃的麻糖。而且是赵妈妈亲手做的老字号麻糖,怎么样?”
秀儿立时眉开眼笑的点头,搂着福九娇笑的说:“还是我们大小姐最疼我!”
“那是必须的!”说着,福九竟然轻佻的摸了一下秀儿的小脸,滑滑的,好软。
萧韧熙看见,吓得赶紧过来,将媳妇拉走。这一会还不知道又出现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呢。
袭月一看萧韧熙主动拉着福九先走了,便走到薛冰的身边,“我们也走吧!”
薛冰点了点头,然后先转身对薛英说:“大哥,你在这护着老祖和尹小姐,一会我们就回来。”
薛英微笑着点点头,“你们去吧。早点回来,看着点小九,别让别人碰到她!”
“我知道!”
说着,薛冰朝着老祖施了一礼,然后转身就往外走。薛文也赶紧跟着出去,快跑了两步,去追福九。
袭月一看薛冰大步流星的朝前走,根本就忘了自己,不由得就在后面用力的大吼:“薛冰!”
薛冰立时转身,皱着眉头看着袭月,“又怎么了?”
袭月躲着脚走到薛冰的身边,抬头仰看他,不满的说道:“你走那么快,我怎么能跟上?还有,你不牵着我的手,万一我被人撞丢了怎么办?”
说着,袭月恼怒的一抬手,等着薛冰握住。
薛冰不耐烦的瞪了袭月一眼,然后一把将袭月的手握住,“这么大一个人了,怎么能说丢就丢!也不是纸糊的,丢了难道还不会叫?!”
说完,拉着袭月就往人群中走去。
袭月被薛冰拉着手,虽然小嘴还是撇着,但是眼里却流露出笑容,趁着一个错身,袭月一把抱住薛冰的胳膊,“明明你拉着我就什么事都没有,还这么别扭!你看人家萧韧熙,就知道主动拉住福九的手。你就笨的和木头一样,从来都不知道主动照顾我。”
薛冰胳膊上吊着袭月,虽然走起路来不太方便,但是却也没有甩开,还真怕她被人群撞走的用另一只手将她放在胳膊上的手握住,嘴上却不饶人的说:“萧韧熙好,你怎么不让他拉着你?再说了,我什么时候不知道主动照顾你了?!还不是你事多,看人家怎么样自己就要怎么样!?人家小九是嫁过去的媳妇,你是还未过门的小姐,那能一样吗?知道的人,说是我薛冰英俊潇洒体贴入微的知道照顾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老拉着你的手是占你便宜呢!”
“诶呦,不容易啊!你竟然会说出如此长篇大论!”袭月笑着斜睨着薛冰,不过,又靠近薛冰紧了紧,在他耳边大声说道:“你就会给自己找理由。我看你啊,就是心里没有我。否则,干嘛每次都是我说了,你才主动靠近我?!还有啊,我宁可让你天天占我便宜,也不想让你跟个木头似的,离我那么远!”
薛冰扭过头来,皱着眉头看着袭月,“你个大姑娘,说这种悄悄话,还这么大声。你是不是真不知道害羞?”
“有什么好害羞的!我是你未过门的妻子,说什么都有道理。我看谁敢笑话我!”
说着,袭月立时柳眉倒竖,和只小老虎似的去看周围。
周围确实是没人看她,人太多了,声音噪杂,真的是没有人听见她刚才说了什么。
“你看吧,我说没人笑话我!就是你,到处找理由,疏远我!”袭月得理不饶人的和薛冰耍赖。
薛冰立时停住脚步,皱着眉头去看袭月,“你把话说清楚。我什么时候疏远你,又不在乎你了?”
袭月其实还真找不到这种时候,薛冰虽然从来都不像萧韧熙对福九那样心思细腻,但是对袭月,他是真的没有疏忽。但凡是袭月的合理要求,他都是全力达到要求。
袭月一愣,眨了眨眼睛,没想起来薛冰到底哪对她疏忽了。但是薛冰却是个执拗的人,此时剑眉英挺的脸上全是认真的瞪着袭月,似乎袭月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就不罢休似的。
袭月眼珠子一转,立时指着人群说道:“就现在!你现在就不在乎我。你看人这么多,你还让我被人撞来撞去的,这万一里面有两个登徒子对我非礼怎么办?万一我让人摸去了怎么办?”
薛冰一看周围,立时眉头就锁在了一起,“现在是集市,人当然多!我总不能为了你把别的人都撵走吧?再说了,这么多人,老人家居多,哪里有什么登徒子!”
“这就是你不知道了吧!”袭月立时贼兮兮的指着周围,“我告诉你,越是那些看着普通的大叔才是越危险。以前我和福九逛街的时候,不知道见过多少次那些奇怪大叔偷摸小媳妇屁股的事。当时,要不是周围有家丁和仆从护着,我和福九早就被人占了便宜。今天出来,我们什么也没带,你说,你一个眼神看不到,我要是被人家占了便宜怎么办?偏你还老是对我这么不在乎,不说好好保护我。你别忘了,我现在也是如花少女一枚,专门是那些变态大叔最爱下手的对象。”
说着,袭月还吓唬的冲着薛冰做了一个饿虎扑食的动作。
薛冰立时不淡然了,消瘦俊朗的脸上满是怀疑和芥蒂,“有这样的事?看来是我掉以轻心了!”
说着,竟然转过身,胳膊上吊着袭月就往回走。
“诶,诶,你干什么去?”袭月抱着薛冰的胳膊,被他半抱半拖的就往回走。
“外面太危险了。你不用出去买东西了,还是和老祖呆在茶馆比较稳妥!一会我去追上小九,她也不能再待下去了,万一碰上登徒子那就糟了!”薛冰说的都紧张了,脚步越迈越大,要不是前面有人群挡着,他就得用轻功飞回去。
袭月恨得,这个木头疙瘩怎么就这么没有情趣。
狠命的将薛冰的胳膊挣脱开,袭月站在地上瞪着薛冰死也不走了。
薛冰无奈的站住,不解的对着袭月,“又怎么了?我的大小姐!”
“谁要和你回去!我问你,要买那么多东西,你和萧韧熙两个大男人能买的齐全,买的好吗?”袭月掐着腰和薛冰在人群中对峙。
“有什么好不好的!只要买的最贵的就是好的啊!”薛冰实在是大少爷思想,在他的观念里,那肉就是肉,白菜就是白菜,只要买的差不多,那就行了。
“谁告诉你最贵的就是最好的?”袭月真是要气死了,“你知不知道这是要给苦窑的人送过去的?!他们一年到头来能吃几次好东西,我们要是还不买的精心点,那岂不是辜负我们的一番好意了?!而且买的东西都是有大有小,一家有多少人,买多少份,你和萧韧熙都知道吗?”
薛冰立时摇头,这件事他还真不知道。估计,萧韧熙那货也是不能知道。
“还有!福九现在是有夫家的人,你别动不动就要去冲过去保护。人家丈夫好好的在身边,用你干什么?妹控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说着,袭月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对着茶楼指着不满的说道:“大哥也是!思浓姐姐明明在身边,他不好好管着,还非让你去看好福九。福九有萧韧熙,比你们照顾的好多了!”
薛冰这次听出了毛病,不由得皱着眉头双臂环胸的歪头看着袭月,“风袭月!你有完没完!我告诉你,别说小九只是嫁给萧韧熙,就是生了孩子当了娘,她也是我妹妹。到什么时候我也得去保护她!你吃醋都吃到小九身上了,你有没有意思?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因为福九吃醋拈酸的,小心我不要你!”
袭月听薛冰歪曲自己的意思,气得冲上去就给了薛冰一脚,气的眼圈都红了,大吼道:“谁让你要我了!现在我就不要你了!你去找福九吧,不要管我!”
说着,袭月转身就往人群中冲,打算再也不理薛冰了。
薛冰看袭月气得都要哭了,不由得就暗自恼怒,好好的说什么要不要的。不要她还能要谁!
想到刚才袭月说的变态的大叔,便赶紧追过去,一把将袭月拉住。
“你干什么?我都说不要你了!”袭月真的是气坏了,被薛冰拉着,眼泪就在眼圈里打转。
薛冰无奈的叹口气,伸手在袭月的眼睛上抹了一下,“好好的,哭什么!我不过就是一句气话,你还真当真。好啦,我不去管福九了,走吧,我带你走!”
说着,薛冰竟然俯身蹲在袭月的面前,然后拍拍自己的肩膀,“来吧!我带你去找小九!”
袭月一时间没明白到底要干什么,便低头躲了一下,“干什么啊?”
薛冰没好气的又拍了一下肩膀,“坐上来啊!你不是说里面有登徒子,变态大叔吗?做我肩膀上,比别人高,就不怕被人吃豆腐了!”
袭月一听薛冰如此说,立时咬着嘴唇,不敢置信的充满惊喜的看着蹲在前面的薛冰。
薛冰看袭月半天没动静,便不耐烦的抓着袭月的手,将她绕道自己的面前,然后拉着她坐在自己的肩膀上,微一用力,双手抓着袭月的小手,将她扛在肩膀上站了起来。
瞬间,袭月害怕的紧紧抓紧了薛冰的手。薛冰怕袭月掉下来,一只手抓着袭月的手,另一只胳膊环过袭月的双腿,将她紧紧的固定在自己的肩膀上。迈开大步,就冲进人群去找福九。
袭月从来都不知道薛冰竟然如此在乎她,比在乎福九更在乎她,心中的幸福感立时充盈了全身,头一低,一滴泪就掉了下来。就算是此时,她被所有人都好奇的注视着,但是她一点也不在乎,她就是要天下人都看见,她的薛冰将她捧到肩膀上,当成了宝。
“我告诉你哦,你可别乱动。人多,要是掉下来,把别人砸了,我可不负责!”薛冰虽然是怕袭月掉下来,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怎么听都不对味。
只是,袭月现在却一点也不在乎,只要她知道薛冰是真心真意的爱她,那就足够了。
“放心吧!我一定不会掉下去的!就是掉下去,也有你呢!只要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
袭月坐在薛冰的肩头,充满自豪和幸福的抿嘴笑着说道。她现在的幸福要让全天下都看见,最好是让所有人都嫉妒死她,因为她的薛冰才是世上最好的男人。比自己的哥哥和福九那个漂亮哥哥好一万倍。
薛冰听袭月这样说,忍不住嘴角也偷偷的挂上一抹笑容。不由得就将袭月抱得更紧,深怕她出现意外。自己的这个小媳妇虽然不温柔,但是却可爱的无可挑剔。虽然他们两个老是磕磕绊绊的,但是日子本来就应该热闹的过,这样就很好了。
福九本来正在和萧韧熙低头在挑对联,希望让苦窑所有人家都能贴上吉言喜语,让大家明年都能太太平平,风调雨顺的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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