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命不由天

    白太平回房，立即吩咐孟素云闭门紧守。自己施隐身印，翻窗追踪女童而去。

    徐君宝甚为心善，给女童准备了大包吃食，打发人将女童送回了码头。只见女童蹲在墙角，狼吞虎咽，却是不知多久不得饱食。一班童子畏畏缩缩上前，分抢吃食，片刻吃个干净，席坐于地，观察四周半天，见无人注意，才领了女童慢慢离开。

    白太平紧跟其后，七拐八绕，行至偏僻处一矮观，屋檐残破，门前牌匾布满灰尘，上书“济病坊”。白太平如遭雷击，这济病坊由朝廷所立，矜孤恤穷，敬老养病，却是集敬老院、孤儿院、救助站于一体的慈善中心。这帮孤儿明显有人控制，逼其乞讨偷窃，主事者丧尽天良，百死难逃其咎！

    白太平跟其进入，那与孟素云相斗的杨迅果然躺在榻上，正在吃肉饮酒，见众童子进门，畏缩于墙边，上前劈手扇了女童一个耳光，喝骂：“不中用的东西！害的小爷被大兄斥骂，还大大的破费了钱财，你不卖力乞讨行窃，老子把你卖去怡红院！”又踢打众童，让其交出钱物。

    白太平强自忍耐，直等杨迅酒酣大醉，才进屋中翻找，却见案上往来文书，这杨迅居然是这济病坊知事？！翻看文书，均是官府公文，何日送孤老三人入坊，何日送幼童三男二女入坊。这济病坊本身，却是一字记载也无。白太平见杨迅形状，本不报希望，总抱着万一的想念，能查找到幼童名册，好救其脱离苦海。此刻直想杀杨迅泄愤，却知不断祸根，这等人间惨事总是不得而绝。悄悄退出了济病坊。

    回到分坛，白太平立召徐君宝，言一行多有财物，急于赶路，需大船装载，欲求杨志安排，经徐君宝领至码头一酒楼，杨志正与酒姬调笑，见二人至，倒也颇为恭敬，对白太平所求无有不应，不愿得罪天师教这庞然大物。告辞离开，又去寻这杨志妹夫，岳阳军司马竺宝廷住宅，送上厚礼，言财物甚多，请军司马安排人马护送过江，足感盛情，竺宝廷满口答应，欲与这天师首席搞好关系。

    回到天师住地，白太平连夜打出张祖嫡传旗号，发帖岳阳各官员权贵，遍邀道观信众，于第二日午时，开坛讲经，替师传道！

    暗中却分派贴心道人星夜暗请九华山安排精干猎人连夜启程，赶往岳阳。白太平自己和孟素云夜入通判府，一手持刀，一手金银，逼得通判起床整理公文，清算出五年来共移交济病坊童子名册共一百五十三人。连夜二人再入济病坊，偷绑了几个年长童子外出，好言打探得知，这济病坊目前童子总共不过三十余人，日日被杨迅逼着乞讨偷窃，稍有反抗，则打断手脚博人同情，其余不是病故，就是被杨迅卖出，杨志多有出现接手幼童。却是杨志走了竺宝廷的门路打通关节，让杨迅任了这济病坊的管事，暗中买卖幼童，由码头船只带往全唐各地！

    又细细问了杨迅往日行踪，日常习惯，白太平才放诸童回转，只留下刚才开口反映最是热烈，目中仇恨最是深刻的少年留下，沉声问道：“吾欲杀杨迅！你可愿意动手？”少年只是流泪摇头，说：“我恨不得和杨迅同死！可杨迅凶狠，我拼命不过，还得连累大家。大侠你就不能帮我们杀了他吗？”白太平摇头；“杀他我自有办法，只有你这胆怯我治不了。这世上，谁都不足依靠。你等孤幼，如不自强自立，抱团齐心，这人世艰难，不如早死早超生，省得连累他人。”这少年眼中火焰熊熊，浑身颤抖，半天才牙关轻颤，抖声道：“你莫跟我弟妹说，我拼了这条烂命，也就是了！”

    白太平这才微笑，道：“不用拼命，我这有夹竹桃粉末，混酒服下，片刻间手脚麻痹，连一根手指也动不了。至少有半个时辰任你处置。我闻杨迅每日午时不到就开始饮酒，全由你等服侍，你自决之。”递给少年一包粉末。

    少年紧紧握住，身躯颤抖渐停，缓缓直腰，只是原来的麻木眼神却越来越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