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慈悲心肠

    其实杨志等人平日所为，众人多有知晓。只是同城为官，总不能为了些许孤儿坏了同僚关系，多装作不知。此刻在座多有收其礼、购其童者，这满城官员，谁也不能说是完全干净。均惧白太平狂性大发，忽下杀手。暗暗准备联系兵马捕快，防其鱼死网破。

    白太平恭敬向众人行礼，言：“吾素喜行慈善事，自创岳麓书院，多召孤童，积善行德。今意于这岳阳城开设分院，收童子入学，教其知礼成人，日后还请诸位父母官多多关照！太平谢过！”

    “岳阳楼上特备薄酒，还请诸位赏光。”众人何敢言不是，见白太平礼下于人，对己有求，心中大宽，纷纷称赞。

    众人浩浩荡荡去了岳阳楼，只是一行中多了许多神情彪悍的护院，岳阳楼下密密看护着许多官兵。白太平视而不见，拱手欢迎众人进楼，席间热情敬酒，执礼甚恭。此间皆为人中之精，刻意结纳，这岳阳楼上高朋满座，欢声笑语。

    白太平扬杯敲击，待全场稍静，高声说：“今日岳阳楼上名臣高朋齐聚，在下日后多不在此，这书院就嘱托给各位了！特作《岳阳楼记》，答谢诸宾。

    予观夫巴陵胜状，在洞庭一湖。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朝晖夕阴，气象万千。此则岳阳楼之大观也，前人之述备矣。然则北通巫峡，南极潇湘，迁客骚人，多会于此，览物之情，得无异乎？

    若夫淫雨霏霏，连月不开，阴风怒号，浊浪排空；日星隐曜，山岳潜形；商旅不行，樯倾楫摧；薄暮冥冥，虎啸猿啼。登斯楼也，则有去国怀乡，忧谗畏讥，满目萧然，感极而悲者矣。

    至若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沙鸥翔集，锦鳞游泳；岸芷汀兰，郁郁青青。而或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跃金，静影沉璧，渔歌互答，此乐何极！登斯楼也，则有心旷神怡，宠辱偕忘，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

    嗟夫！予尝求古仁人之心，或异二者之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乎？

    噫！微斯人，吾谁与归？”

    见白太平自表心意，品行高洁，众人皆有所愧。当然免不了嘀咕，这百太平明明是世外高人，却一副久经风霜的落魄官员口吻，也不知是何道理？猜测这等文采绝非常人做的出来，说是抄袭，又从未听闻。既然白太平武力了得，自然文采就是好的，也就当是这天师教高人所做吧。

    至于说什么”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些官话大话，在座官员多是张口就来，自然不放在心上。让别人和百太平一起讲良心？大家为官做吏，不过求个混口饭吃，不走魏征的诤臣路线，要良心何用？

    当然，既然百太平的拳头大，大家自然是听得下去的。在场官员权贵纷纷表态，白真人所言极是，日后定然好好关照这书院，多修桥铺路，救济灾民，不枉费白真人一片拳拳之心。白太平也含笑答谢。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为此事翻篇，了了好大一桩心事！

    待这些官员权贵坐立不安的吃完了这场酒，无人提席后寻欢事，皆言家中还有若干慈善事等着安排，一一告辞。

    送别众人后，白太平来见被徐君宝带来的济病坊众童，诸童尚在痛哭，浑身鲜血，少年穿行其间，不停安慰。见白太平左右皆以其为首，知其必是大人物，众童担心前途性命，慢慢停了哭泣，眼巴巴看向白太平。

    白太平环顾诸童惨状，心中郁烦，半晌才道：“你等尝遍世间苦难。熟知人生百态！性情多有扭曲，再难回到懵懂童年，我实不喜。只是天生大道留一线，总要给你等一个得存的机会。

    你等既有得石灰的门路，我教你等将石灰、碎石、沙子用水混合，夹杂木梁其间，可坚硬如石，不惧水火。这配方你等多做实验，定型后为书院不传之秘，你等专管此物买卖，可为立身之基。

    日后来去自由，皆随你等。只是若有危害百姓者，当记杨迅前鉴！！”

    单独留下少年，秘传强身健体之法，日后主管水泥事务，挥手让其离去前，才记得问起姓名。

    少年心怀希望，面带笑容，嘴角残留血迹，露齿笑言：

    “我叫薛仁贵！”

    岳阳府记：“明宗六年九月十七日，天师教张祖弟子白太平途径岳阳，开坛讲经，众皆称善；南城军司马得急病卒；济病坊管事杨迅醉酒失手，火烧济病坊，大火一夜未熄，将济病坊烧成白地，坊中管事杂役十七人，并老幼二百三十三人皆亡。朝廷震怒，中书门下平章事批诛杨迅九族，幼女收为官奴，遇赦不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