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立平又传了贺兰府管家一行,询问田亩家奴一事。
管家连看都不看贺兰敏之一眼,细细将贺兰府名下的田亩佃户说的分明。连这十数年共偷逃朝廷赋税多少银钱,多少人次都说的及其详细。
谢立平又问贺兰敏之:“这些田亩佃户是否为你所有?”
贺兰敏之天天醉生梦死,只知从不曾缺了钱财,这些数目从无经手,自然一点印象也没有。
你要问他饮了多少美酒,睡了多少美人?他还能脑中盘算。
可问他有多少土地,多少佃户?那是真的问道于盲。
反正打算献于天子,贺兰敏之也不在这些数目上纠缠,咬牙承认其罪,言愿皆献于天子,只求留下分内财产得以糊口也就是了。
听闻贺兰敏之不过一个被贬的国戚,居然能够聚敛如此之多的人口土地,偷逃如此之多的赋税,众人哗然。鱼朝恩倒吸一口冷气,脑中念头翻滚。鱼中官日日陪伴天子左右,使尽了手段才聚敛了多少财物?这满天下的官员勋贵又侵占了多少土地佃户?贪婪之心顿时不可遏制,连审案都分了心神。
谢立平漫不经心,问贺兰府众人。
“平时你等如何称呼贺兰敏之?”
连管家并众家奴都称“王爷”。
谢立平似笑非笑,问贺兰敏之:“伯爷何时称王?谁人所封?”
贺兰敏之如遭雷击,他到此时,都觉得玩个把女人,弄点钱财土地不算什么问题,最多被陛下训斥一番,罚些俸禄钱财即可。打算认了罪行,了此官司。
可逾制一说,可大可小。若得奸人挑拨,言其有谋反之心。只怕性命不保!
可平日里贺兰府一人独大,人人“王爷”叫的顺口,自己也听得开心。何时注意了此节?
心知大事不妙,可又无从分辨。浑身止不住的颤栗起来,只觉喉咙干哑,说不出话来。
谢立平也不问贺兰敏之,自顾自让衙役呈上从贺兰府搜出的团龙被、凤钗等物。指着龙绣凤头,问贺兰敏之。
“这些可是你寻常使用之物?”
见这些平时最为喜欢的精美用具,心知大祸临头,贺兰敏之连分辨都不敢,连连磕头不止,连一个字都不敢回复。
眼光偷看白太平,目含哀求,只能指望这最后的救命稻草。
白太平可惜插话:“其实贺兰伯爷今日凌晨到我天师教,言自觉行为荒诞,罪孽深重,自认罪无可恕,我记录了其口述,贺兰伯爷欲将这罪己认罪的奏折,托我转交陛下。”
边说边从袖中拿出绸卷,抽开部分,四下展示,问贺兰敏之。
“这上面所说,是否为你真心所言?”
贺兰敏之见白太平终于出手,知道在这大理寺是讨不了便宜,不如按这份认罪轻得多的认罪奏折,去求个陛下的处罚,也好过在这里眼看被栽上个意图谋反的罪名。
急忙磕头如捣蒜:“不错!这奏折皆是我真心悔罪。请陛下圣裁,微臣百死无怨!”
白太平将绸卷交给谢立平、鱼朝恩查看。见认罪、签名、血印齐全,贺兰敏之自行承认。此案真相大白,再无疑问之处!
众人知道此案已经结束,之后就看天子心意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