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你……”邵彬本来想问她这个几个月都去哪了,是怎么过来的,却还是改了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你过得好不好?”
她过得好不好?怀瑾迎上他关起的目光,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简单地道明来意;“离宫前陛下给我的令牌已经找不到了,我来是想请你带我进宫。”
“你要见陛下?”邵彬神情有些错愣,仿佛以为自己听错了,又仿佛是不愿接受这个事实。沉默片刻,他有些艰难地说;“你不能入宫,陛下,可能会将你送到东丹……”
因为这件事在朝野引起的轰动太过强烈,作为御医的邵彬将他听到的传闻对怀瑾说了一遍。
他的眼里蒙上一层痛色,怀瑾看在眼里,心微微扯动。虽然邵彬是韩旻的人,却从没做过对她不利的事,反而处处为她着想。他不想让她进宫,是怕韩旻铸成大错,也是为她着想吧?
她嘴角浮出一丝微笑,无限落寞,“如果陛下真有此意,我会设法离开,到时你会帮我吗?”
邵彬看着她,有些艰涩的问;“你真的,真的爱陛下吗?”
怀瑾沉默。他看了她片刻,垂下眸子,然后躬下身子像是赔罪,低声说;“臣逾越了。还请娘娘恕罪。如果您不嫌弃,暂且在寒舍歇息一晚,明早臣就安排您入宫。”
怀瑾缓缓松了口气。“那就有劳大人了。”
翌日,邵彬到天子的寝宫求见,经过常海通传后走入殿中,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个子的内侍。
面见韩旻,行过君臣之礼后,那内侍慢慢摘下帽子。容颜绝美,青丝如墨,站在从窗外照进的阳光里,却让那金色的艳阳黯然失色。
韩旻的眼神仿佛在盯着梦中的人,邵彬给一脸震惊不已的常海使了一个颜色,两个人都默默退了下去。
韩旻来到女子面前,修长的手指触到女子冰冷的面颊。她却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触碰。
他眸深似夜,微微扬起嘴角,眼中分明有一丝失落,低声说;“朕不是在做梦,哪怕不喜欢朕,还是真的回到朕的身边了。”
这样的眼神,炽热如火,痴缠如丝,和几缕黯然与落寞织成一片让人无以言喻。怀瑾心里一阵不是滋味,为他,也为她……她也曾经以为这个人和自己是这样像不是吗?他们都曾被抛弃在命运的黑洞里,手上沾满鲜血,一旦认定什么,为了得到,可以不择手段,没有底线。可她又能怎么办呢?他们都中了一种名叫“心魔”的毒,他将她视作他的解药,可她的解药从来就不是他。
她平静的说;“东丹皇帝遣使的事,怀瑾已经听说了。”
“是元晟派暗卫送你回来的?”韩旻并不问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似乎是肯定她失踪的数月一直和元晟在一起。
怀瑾摇摇头,韩旻继续说;“朕听说你被端木奕挟持,他舍命救你,他冒着抗旨的危险迟迟不回京城,难道不是为了你么?”
“陛下不知道吗,元晟收到消息,东丹提出议和只是一个局,所以他暂时不能离开青州。”
韩旻摆摆手,“所谓的消息不过是他捏造的,他只想找一个拥兵自重的借口。”
“也许吧。”怀瑾一笑;“也许是为了我,也许与我无关。我回京城并没通知他,如果他肯班师回朝,就说明一定是为了我了。”
韩旻冷笑;“瑾儿,你终于对朕承认了。”
怀瑾并不否认,只是反问道;“他并没有什么野心,只是为情所困,为我所困,这样的臣子,陛下不满意么?”
韩旻颔首;“这样的他,永远都翻不出朕的手心,也永远得不到你。”
“如果他心知得不到我,亦知我心中只有他……”怀瑾露出连自己都觉得虚伪的微笑。
“瑾儿,”他盯住她的脸,眼中的阴骜将她深深笼罩,“你的心里只有他……”
“陛下心中只有天下。如果我可以为陛下夺取东丹,或是半壁江山,陛下是不是可以把我当成一个死人?”
“你要去和亲?”
他心动了,怀瑾看在眼里,嘴角的微笑蔓延,“我愿意和亲,但我不会做东丹的皇后。”
韩旻轻轻捏起她的下巴,仿佛要将她看得更清楚。他一字字地说;“为了元晟,你宁愿什么都不要,如果元晟一直留在青州,他心里根本没有你,到时朕有的是法子拿捏他,可你又该怎么办?”
怀瑾的微笑多出几分快意,“那我还做你的宸妃,好不好?”
十几天后,靖南王班师回朝。
然后皇帝下诏,废黜怀瑾宸妃的封号,从宗谱玉蝶中除名,送往东丹和亲,择日启程。
这道诏书令满朝哗然,群臣集体反对。天子一意孤行,对一切劝告都置之不理。圣旨已下,和亲已经成了不可改变的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