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端砚回过头,却发现玉音已然转身离去,只留下二人在此。
“王爷”,先开口的是桑清漪。
赫连端砚只轻轻点了下头,一阵沉默随即弥漫开来。
一如既往的场景,赫连端砚看着对面的桑清漪,而桑清漪眉眼微垂,并未抬头看一眼。
“冬日天寒,王妃还是快回屋吧”
桑清漪终于抬头,看到的却只是赫连端砚的背影,于一般男子而言,略显瘦弱的身影。
“王爷请留步”
出了后院,玉音便在王府花园中漫无目的地走着。
一直走到了未央湖边,玉音方才停下脚步,望着寒风卷起的层层涟漪。
“出来吧”
过了一会儿,便见一个黑影从旁边的飞檐上闪了出来。
玉音并未回头,只是声音清冷地开口
“身在王府之中还如此躲躲藏藏,是有什么见不得人吗?”
“……”
等了半晌未听到回应,玉音随即转过身了来,看着面前有些不知所措却还硬死撑着的人。
“有话便说吧”
离肆侧着头看向一边,嘴硬道,“我没有话要说”。
玉音也未再多言,抬脚便走。
离肆眼睁睁地看着,内心挣扎了片刻,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为什么”
玉音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你难道未发觉,在王妃面前,爷已经不像爷了吗?”。
离肆没说话,只是皱了下眉。
“若不直接点明,怕是爷永远都不会明白,或是会永远装作不知”,玉音说着突然停顿了一会儿,“也或许是,不敢明白”。
“可是你”
离肆转过头看着玉音,下面的话却卡在喉咙说不出口。
玉音只是静静地看着湖面,过了一会儿,才听见她的声音。
“不过只是一个人的执念而已,为何要让彼此都不幸福呢”
离肆看着面前的人单薄的背影,却不知该开口说些什么。
直到一阵寒风吹过,玉音的声音宛如从天际再次飘进耳中。
“爷是否开心,于你我而言,比之任何都重要,不是吗?”
离肆默默地点了点头,虽然玉音看不到,可是他知道,她都知道。
离肆就那么望着玉音的背影,而玉音却一直望着未央湖面,此情此景,正如赫连端砚、玉音和离肆三人之间关系的写照。
于离肆而言,也许永远只能望着玉音的背影,而于玉音而言,赫连端砚便宛若这湖中的倒影,明明近在眼前,却永远都不可能握在手心。
不知过了多久,玉音终于转过身,看了一眼安静的几乎不存在的离肆。
“你可知道,爷心中有一个结,而且已经很久了”
离肆皱眉沉思了一下,“玉音说的是爷口中常念到的那个人?”。
“不止如此”
玉音并没有说下去,而是叹了一口气。
“你之前可有听爷说过此人?”
离肆摇了摇头,他跟随赫连端砚的时间要比玉音晚,若是连玉音都不知,他就更不可能知道。
从赫连端砚七岁开始,玉音便随侍左右,并不曾出现过“汐儿”这个人。
“据此看来,她必然是在爷七岁以前出现的”
“若是如此,便只能去问怡妃娘娘了”
“不”
玉音想也未想,便断然拒绝了离肆的提议。
“为何?”
离肆不明白,既然那么想知道,为何不去问个清楚。
玉音只淡淡地看了离肆一眼,便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见此,离肆犹豫了片刻便欲跟上去,却听到玉音清冷的一声
“别跟着我!”
赫连端砚看着手中的折子,思绪却早已不知所踪。
“王爷请留步”
赫连端砚闻言停住脚步,不过却没有即刻回头,像是在等身后之人的话。
等了片刻,也未听见下文,赫连端砚也未言语,抬脚便欲离开。
“我是端王妃,这是永远不可能改变的事实,不管发生何事,皆是如此”
赫连端砚不太明白,桑清漪此话究竟是何意,是想告诉她,她造成的伤害永远都不可能抹去?抑或是真如玉音所言,她……
不可能的,不会的,她怎么会呢?定是怕自己与那将门公子再有纠缠,便会祸及相府还有定国公府,她是想保护他。
赫连端砚默默地放下手中的奏折,起身走到窗边,感觉一股凉意扑面而来,脑袋似乎顿时清醒了许多。
其实,事实究竟是如何并不重要,因为不论怎样,她都会拼死护住她的幸福,没有她的存在的幸福。
“爷”
离肆突然出现在房中,赫连端砚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何事”
离肆随即低头恭谨地回道,“昨日奉天殿中之事,已在金陵城中传得沸沸扬扬”。
赫连端砚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一抹有些怪异的笑容。
“让我猜猜,定是说昭国公主移情别恋,另选了十四做如意郎君,端王黯然神伤,醉宿青楼”
离肆有些愣愣地抬头,“爷已经知晓?”。
“这不难预料吧”
赫连端砚笑笑,便从离肆身旁走了出去。
“他们也就会这么些幼稚可笑的招数了”
赫连端砚刚跨出琴韵阁,就听见旁边传来的开门声,侧过头,就见从里面出来的桑清漪。
桑清漪不经意间的一抬头,恰好也看见了赫连端砚,微微愣了一下。
“正好,一起用午膳吧,王妃”
赫连端砚和桑清漪相对而坐,丫鬟们正在一一传上饭食。
“开动吧”
赫连端砚说完,便低头开始吃了起来,她是真的饿了,昨夜就光饮酒了,都没怎么吃东西。
今早回到王府之后,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最后弄得玉音给备好的早膳都没怎么吃。
许是吃的急了些,赫连端砚感觉有些噎到了,便忍不住咳了起来,抬手刚欲叫人拿水来,面前却突然多了一碗汤。
赫连端砚随即抬头,正好与桑清漪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不过也只片刻,桑清漪便转移了视线。
“谢谢”
跟过往调笑、得意、或嚣张的口气不同,竟是从未有过的温和、正经。
桑清漪微微抬眼,却只见赫连端砚低头在喝汤,好像什么也未发生一样,难道方才只是她的错觉吗?
王府的一个守卫来报,说是宏王殿下来了。
赫连端砚闻言皱了下眉,“宏王殿下?”。
“回王爷,今日早朝之上,皇上已经下旨敕封十四皇子为宏王,并赐婚于宏王殿下和昭国华裳公主”
“见过十一哥,十一嫂”
赫连端衍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倒是把赫连端砚看的愣了一下。
“十四何时变得如此循规蹈矩了,莫不是因为快要成家的缘故”
“十一哥”
赫连端衍有些尴尬地站在那儿,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好了,快坐下吧”,赫连端砚看了他一眼,”这个时辰过来,怕是还未用午膳吧,便一起吧”。
赫连端衍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下来,赫连端砚则一边吃一边开口问道
“说吧,什么事这么急着来找我”
赫连端衍手里端着饭碗,却纠结着该不该在此时开口,又该如何开口。
赫连端砚似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侧头看着他。
“在我面前,你何时也变得如此吞吞吐吐了”
“十一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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