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因也的行踪一直非常隐秘,这还是他第一次进警局。如果不是这一次旁辉和沈晾打了前锋,王国也不会料到他手底下管着那么多产业。旁辉事后跟进这个案子,只知道王国花了很大功夫才将苗因也的嘴撬开。
苗因也承认了他的确和张彩凌保持过一段时间的亲密关系。但是仅仅是这些并不能让王国将其长时间的拘留起来。张彩凌的案子在隔了这么就之后许多证据已经无法再采集,最初从沈英英那方动手的任森着手,然而任森卧轨自杀,终结了那条线,反而引出了地下拳击场的案子。王国在队里抽烟,对旁辉说:“我总觉得他是把我们往别的地方引。你看,调查张彩凌,本来最先就该把苗因也立为调查对象之一,结果我们被任森完全吸引了注意力,任森自杀了,本该继续去逮苗因也了,地下拳击场那事儿又出了。这多大一个事儿啊,能端赶紧端,端完了吧,苗因也这事又抛到脑后了。你说我们耽搁了多少时间才抓住苗因也,这点时间都够那个沈裴多造个工厂了!”
王国指的是王莽帮着探查出来的那件事。吴峦绪的公司一个项目在造私人工厂,工厂的老板就是沈裴,很显然他们正在扩大规模。
王国不让小李和小章暴露身份继续在那里留守,就是打算不动声色地看看沈裴或者说吴不生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那现在呢?”
“现在?还能怎么办,先把他当做嫌疑人扣留下来,张彩凌那案子本来也没有个了结,我们咬死他,先扣几天再说。”王国有些烦闷,把烟头按进了烟灰缸里,“他虽然交代了和张彩凌的关系,但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说这事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我看他有点不对劲,你想不想来审一审?”
旁辉沉吟了一下,说:“他是吴不生的徒弟,张彩凌这件事是从沈英英的案子上出来的,你问问他沈英英的事。”
王国的眼睛一亮,一拍巴掌说:“我看行。”他将烟灰缸抱在怀里扭头就走。
旁辉靠在墙上,刚刚从怀里取出一根烟,就发现烟灰缸被他抱走了,楞了一下,默默将烟塞了回去。一旁一只手忽然将一个烟灰缸放到了他面前。
“谢了,我不抽烟。”旁辉一边说着,一边扭头,却见来人是已许久未见的杨平飞。杨平飞说:“偶尔抽一根,带着也就是为了这种时候。”
旁辉看到杨平飞从自己上衣口袋里取出了一包烟盒,随手拿了一支,递给旁辉,又自己抽出一支。
“哟,万宝路。”旁辉笑了一下,也没有拒绝。他借着杨平飞的火点燃了烟,一股熟悉而陌生的味道弥漫口腔,通过气管,进入肺部,一股微醺让他的眉间都舒展了一下。
杨平飞见状笑了笑,低头给自己点了烟。
“什么时候学会的啊?”旁辉看着他的手法,稍微有点儿惊讶,又带点笑意。
杨平飞抬头说:“没多久,这事上手快。”
旁辉嘴角的笑意放了下去。他们都不是年轻人了,没有必要为了赶时髦学会抽烟。杨平飞这段时间恐怕压力也很大。
“沈晾的事,我很抱歉。”杨平飞沉沉地说。
旁辉想了想,他在说的是将沈晾的情况向上汇报一事。旁辉在这半年里没有如实全面地将沈晾的情况向上汇报,薛达川却知道沈晾的一切动向,汇报的人应当只有杨平飞。
旁辉摇了摇头说:“职责所在,我是失职,你不能失职。”他想到这又觉得有几分感慨。要是薛达川的态度不偏向沈晾,杨平飞的汇报很可能让沈晾卡死在这最后的一关上。现在想来,薛达川一直在暗中为他增加砝码。
旁辉抖了抖烟灰,听到杨平飞说:“很多细节我不清楚,以前我自认是不偏不倚地说明的。贸然汇报会造成多严重的后果我多少也知道一点。这一次的事情我听说了,要是沈晾因为我之前汇报的内容被认作了犯罪同伙,我……真没法面对你了。”
旁辉拿起烟灰缸用手肘顶了顶他的胳膊,从鼻腔里示意他将已经烧成了长长一截的烟灰抖进缸里。
“没谁能了解全部真相的。我了解了阿晾,就做不到不偏不倚,你没错。”旁辉用手揉了揉杨平飞低低垂落的大脑袋,让他看上去有点儿像是耷拉着耳朵的大型犬。
“我给你说那天的事,你都可以当个笑话听。那个特殊人物——叫吴奇的,事后留下了三段视频,放给在场的所有人看。有n市的大队队长,还有薛达川呢。放完了之后,没人说话的,大家都被他给说服了。”旁辉嗤笑了一下,“我们的制度内部的人怎么说都不管用,反倒是被罪犯一说破,才有了要动的迹象。他就用三段视频,让我们了解到他的生存环境有多艰难和无奈。你看,等我们了解了他的事,就认为他的犯罪行为情有可原。就算是我,也觉得错不在他,在我们的制度,我们的法律。”
他又向下靠了靠,将腿斜着支在地上,仰头朝天吐出了一口烟雾:“但是他真的没有错吗?他跟吴不生那么长时间,间接杀了那么多人,他就半点没责任吗?要一个外人来看,他都是杀人凶手,但是我们判不了他,还觉得他可怜。”旁辉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我不汇报阿晾的消息,就是因为我不想把他放在那些不够全面了解他、了解制度,却能决定他生杀大权的人的手上。我不能让他死在对他不了解的人手里。”旁辉的脸上没有了笑容。他想到了吴奇。吴奇算不算是死在了沈晾手里?他死在了唯一了解他的人手上,也许也无憾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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