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茶一斗汤色,二斗水痕。如果同茶同水,那就看真的是单比茶艺高低了。
沈栖远远看过去,只见青衣小童捧出来给两人的是茶饼,这种又要繁琐些,调制时先将茶饼烤炙碾细,然后烧水煎煮。裴棠那边已经将饼茶研碎待用,开始煮水。另一小童手中抱壶,倒水于瓷瓶中,以炭火煎开。
沈栖记得裴棠那时候常去相国寺和老和尚品茗,一套煮茶法早已经谙熟于心,她也曾央着他指点过一二。水不能全沸,加入茶末。茶与水交融,二沸时出现沫饽,沫为细小茶花,饽为大花,皆为茶之精华。
裴棠挽着袖已经将沫饽杓出,置熟盂之中,以备用。继续烧煮,茶与水进一步融合,波滚浪涌,称为三沸。
辜悦如看得入神,只觉的裴棠一番动作流云流水般。周围聚众虽多,可也都屏气凝神的没有半点异想。沈栖再看宋景元那边,也有条不紊。其实斗茶多是一些名流雅士、世家勋贵的生活情趣,宋景元的出身想来也是深谙此道。
裴棠此时已将二沸时盛出之沫饽淋入止沸,随即端下煮茶瓷锅。转眼,茶汤煮好,已均匀的斟入五只黑青色的兔毫盏中。而那边,宋景元这才止了三沸,同茶同水烹制时间不同,口感也必然不同。
辜悦如凑在沈栖身边低声道:“那边评判里有蔡师父和上官师父呢。”
上官献是书院里头教礼乐的师父,虽然已经五十余岁可平日待学生最为亲善。沈栖见他在看裴棠煮茶的时候捻须点头,眼就没往宋景元那边看过,心中也大约猜到裴棠不可能输。
裴棠正用茶筅旋转击打和拂动茶盏中的茶汤,而后才分递给了五位评判。
斗茶最要紧的还是从味、香、色几个方面来评定优劣,沈栖站得这样远也看不出这茶好坏,何况结局如何她已经心中有数,跟辜悦如说了一声就先借故离开了。
沈栖是去找那个做洒扫的小厮,昨日她变卖了首饰的银子能支撑上一阵子捉笔费用。那小厮仍旧歪着墙角,不过身前还有一人,沈栖立在稍远处等了一会见那人转身离开才过去。两人擦肩时照了一面,她有些眼熟,想了想才记起那日围观蔡勉救秦幼春的时候,他就站在自己跟前还问过自己的名字。
小厮抬头看是沈栖,立即笑嘻嘻丢了手中扫帚迎了上来,“姑娘是要下定了吗?”
沈栖点头,掏出银子出来才想起一事,“我只要那日那个做题的人。”
“那是自然,也只他一人做这生意。”小厮笑着道,双手已经捧在了沈栖手底下等着接银子了。
沈栖拧了下眉头,漆黑的眼一转,又接着问:“刚才那人也是来下定的?只一个人做这生意他来得及吗?”
小厮嘿嘿一笑,“他?他是为着旁的事来找小人的,姑娘放心就是了。若是每日的堂外题册有什么问题,大可来问小人的。”说着就从沈栖手上拿去了银袋子,嘴上抹了蜜一般说道:“小人在这边谢过沈姑娘了。”
沈栖了却一桩心事就往回走,见时辰不早就先去用了饭,往学舍走的时候,书子亭的方向散了许多人回来。
辜悦如见到沈栖便一个劲的念叨:“你怎么去了也不知道回头的,难道也不好奇输赢吗?”
沈栖慢腾腾从书袋中翻出书,“马上就要上课了,你还没用午饭不饿吗?”
“饿什么饿!人生有许多事情都比吃饭紧要!”辜悦如神情亢奋,一把握住了沈栖的手,激动着道:“你知道么,居然那个裴公子连胜了两把!连着上官师父都交口称赞呢!”
“哦……”沈栖神色淡淡的应了一声。
“你怎么这么没劲,才‘哦’了下,这事情难道不值得惊讶的吗?居然有人胜了宋景元!”辜悦如对沈栖的态度大为不满,忽然又道:“还有,那裴棠分明就是国公府的三少爷,你怎么可能不认识!”
沈栖自知逃不开,只能支吾着含混了过去。
下了课回去的马车上,裴娆一路神情纠结,沈栖见她恍恍惚惚一下午都没上好课,便问了什么回事。
裴娆一脸疑惑不解,纠结着嘟囔:“你说……我那三哥怎么能连胜宋景元的呢。”
“……”沈栖干笑了一笑,“我哪能知道。”
裴娆越想越觉得匪夷所思,“中秋晚上圣人的试题三哥都没能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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