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她炽烈的目光,他心里浮起一丝异样,顿了顿,淡淡道,“钟万用的是外面江湖上的毒,基本没有解的法子。”目光认真,无声告诉空桐白他并未撒谎。
犹如如五雷轰顶,空桐白眼圈一红。眨眨眼,本想憋住泪水,但还是有水光将视线晕染得模糊不清。
风又冷,泪痕很快结冰。空桐白有些睁不开眼。
半年来,活泼可爱的小叮,早被她当做亲生弟弟对待……
“有件重要的事。”无颜盯她半晌,叹了口气,把弓箭和灯放到地上,轻轻解开身上的斗篷,然后递给她,不看她,声音倒是多了丝无奈,“你昏迷了两天一夜。”
什么?!
空桐白倒吸一口凉气:“两天一夜?”
那小叮还有阿爹阿娘岂不是……
无颜淡淡道:“你在雪地里晕倒了,我救了你。”顿了顿,环胸,“我叫无颜。”
她并不知道,这两天一夜,他过得多么忐忑而幸福。那个晚上,他为了照顾她,给她烧火、盖被子、喂药,根本没有合过眼,过的却是六年来最舒坦温馨的一个晚上。
就像死去的心脏突然活了过来,曾经失去的情感如春花复苏,伴随久违的热流,席卷身心,甚至是灵魂。望着她陌生的面容,血脉贲张的冲动,几乎让他快要端不住手中的碗。
而那一夜过去,她终于睁开眼,他本是欣慰的。可欣慰的同时,他又不能心急,还要强行按捺住冲动,保持原有的冷静淡漠。
空桐白怔了下,笑了,“谢谢!”这人也没那么冷嘛。
无颜缓缓脱掉斗篷,“给。”
空桐白艰了眼他递来的东西,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狐裘——这身衣服原本就针线粗糙,被狼爪挠了两下,已经破得不忍直视。
她有些不好意思,最后还是披上,道谢。
无颜一言未发,转身离去。
空桐白眼看他头也不回地走了,赶紧小跑着跟上他缓慢的步伐。
走在前面的无颜浅浅勾了勾唇,虽淡,却噙着久违的欣然。像清晨第一抹破晓的光。
看到竹林和破屋的时候,空桐白想起刀疤男,不由担心地问:“不会有事吗?”
无颜回首,淡淡地盯着她:“钟万死了。”语气毫无波澜,像陈述日常一般平静。
钟万……刀疤男。
死了?
空桐白噎住,一时没能消化——她从未出过远门,一出远门,竟遇见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如何死的?她忍不住猜想,莫非……无颜忍无可忍,将他杀了?
空桐白抬头对上他淡淡的目光,不知怎么,有些呆——在他身上,她感受不出任何危险。
最后是无颜先收回目光。人如其名,当真是一路无言,带她去了之前那间柴房。
“坐。”惜字如金,可声音异常好听。他先让空桐白坐在比较干净的草席上,便折了些柴火堆在地面。
空桐白看他忙来忙去,看着他娴熟地钻火,很快让潮湿的屋子温暖起来。
“吃烤肉吗?”许久,无颜问。
空桐白正盯着他修长白净的手。柴火的脏土沾在那样一双手上,像美好的玉被泥土混杂,简直是一种亵渎。
听他说话,空桐白还在恍惚状态,唔了一声,不好意思道:“吃得惯。”她抬头,好奇地看着她,“去哪里找肉?”
“这里不会有人来。你在屋里待着,不要乱跑。”无颜淡淡看她一眼,起身,“我去打猎。”
空桐白赶紧站起来,紧紧盯住他,“我也去!”
无颜停住,回头,认真地将她从头打量到脚,“你会?”
淡淡两个字硬生生噎住了空桐白。可空桐白依旧坚持,牢牢盯住他第一次叫他名字,“无颜,你就带我去吧!”
无颜赫然虎躯一震,不知想到什么,眸里波澜翻滚,终究化为止水般的平静,半晌,嗯了一声。一个几乎算不得字的字,让空桐白眉开眼笑。
无颜悄悄挑了下眉,别开目光,将手中的匕首递给她。
刀柄上还余存他的温度,空桐白接过的刹那,望向他俊朗艳艳的侧脸,左胸膛的那颗心,竟狂肆悸动。
怎么回事?空桐白掩饰住慌乱,将匕首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