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夫人怀了孕,还有甄举人那轻飘飘略傲然的语气,罗重的脸色阴沉下来。
好半晌,他找来一个小卒,“李校尉还有多长时间出来?”
小卒应道:“快了。还有两个时辰。”
罗校尉点头,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派人去书堂知会白姑娘一声,明日记得提前在乡口处等着。”凝眉,忍不住道,“每回将军都是亲自送乡民,这回怕是……”
十几分钟后,小卒气喘吁吁地回来,“乡长说,白姑娘给他留了个纸条,说要看看乡里的景色。”
“可是我找遍了全乡,也没看见白姑娘的影子啊。”
——
沈无颜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他梦见了一个熟悉的女子,梦见前世她在蛊兽袭击自己时扑过来,奄奄一息地倒在自己怀中,一声不发,却脸色苍白,满眼泪光的模样。
他是挣扎着醒过来的。撑着身体,勉强从地上爬起来,他看了看眸色一深。
天地昏暗,凄风萧瑟,雪都是鲜红的。
元和兴那老家伙固然狡猾,但定然葬身于此了。
蛊虫已经让那丫头送了回去。元和兴已死,他终于可以回去向皇兄复命。
“倾画……”沈无颜向前走了几步,突然闷哼一声,单膝跪倒雪地里。
突然,雪地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钻了出来,扑簌簌甩掉身上的雪,逐渐亮出斑点茸毛。
竟是之前送他们到冰山的雪豹!
“唳、唳……”末日般令人绝望的天空,倏然传来一声鸟叫——一只巨大的紫色的雕,缓缓收起翅膀,在他面前优雅落地。
雪豹仿佛与它相识,欣喜地嚎叫一声,扑过去。
无颜瞧着,挑了挑眉,微微讶然。
这只雕,是那块石头变的?
“你们……”
不等他开口问完,雪雕用翅膀将他轻轻卷起,再放到宽敞的后背上。
沈无颜浑身都是血,他也分不清自己究竟伤在哪里。
雪豹腾空而起,向冰山飞去,他在两侧疾风中,眯了眯眼,但视线模糊,突然昏昏沉沉睡去。
他又梦到前世。
那个女孩子,不是很会打扮自己,平常更是随意的不拘小节。她喜欢画画,站着在墙上画、趴着在床上画……经常讲墨弄得到处都是。
有一天,他正在书房练字,听到烦心的脚步声和下人无奈拦截的声音,轻轻搁下笔,凝眉抬头。刚想说什么,门砰得一声被撞开,脸上沾染墨水的她,一脸兴奋地闯进来。
“你看!”她在他的桌子上,献宝似的展开一幅画,上面是一只无比传神的紫色的大雕。
她的画工与她的性子判若两人。她的画想来笔墨华滋,栩栩如生,但他丝毫没有兴趣,淡淡地嗯了一声。
她像是不知他在敷衍,兴冲冲道:“陛下不是在征集护国神兽嘛,你看这个怎么样?”
“体大雄壮,是种猛禽。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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