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长发还是湿漉漉的,苏代嫌弃的往旁边挪了挪。
“贵妃娘娘怎么病了?”苏代接过他手中的毛巾,轻柔的替他擦干长发。
荣秉烨轻抿薄唇,眸底瞬间深邃了几分,还未待他开口,只听她似笑非笑的继续道:“不是病了,对吧?”
她双手的动作轻柔,声音如清风拂过:“锦嫔腹中的孩子是贤贵妃害的吧,可是我还是有一事不明白,贤贵妃根基深厚,陛下却为了一个孩子去动了她?”
她这话说得凉薄,在他面前,没人敢这样直白的说出这样的话,可是她倒是不在意一般。
他猛地转过身,一双眸子牢牢的盯着她,大掌紧紧地捏着她的手,她轻笑一声,只听啪的一声,她一手拍开他的手:“弄疼我了。”
“你和朕说这样的话,就不怕朕真的恼了你?”她现在是越来越不怕他了。
苏代手中的动作未停,还是轻轻的替他擦着湿漉漉的发,轻声徐徐道:“不怕,你怎么舍得真的恼了我?”
他不禁轻声叹息,他当真是拿她没办法,纵然在她面前还是以帝王自居,可她早已像是在他头顶撒野的猫一般,肆无忌惮。
“你可还记得你从前宫里的宫女枫儿?”他出声问道。
她歪着头想了想,明明只是去年的记忆,怎么在她心里竟是如同前尘旧梦一般的遥远,她自然不会忘了那个女人,盛青枫,伯远侯府的七姑娘,差点用一副虎狼之药让她流掉孩子的那个人。
“当然记得。”
“你可知她的身份?”
“不就是个小宫女,被万飞扬收买了,能有什么身份?”她揣着明白装糊涂,一双明眸里满是疑惑。
荣秉烨冷笑一声:“她可不是什么小宫女,她是伯远侯府的小姐,盛青枫。”
苏代惊呼一声:“盛家的人?”她刻意只说了盛家,没有说伯远侯府。
果然,荣秉烨脸上的怒意尽显,声音阴沉如冰:“那日灵顺仪跑来和朕说了此事,还给了朕一个玉牌,上头刻着青枫二字,朕一开始还不信,后来让人快马加鞭回璃京去查,果真,教坊司里的盛七姑娘根本就是个冒牌货,能将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带到宫里,还安排在你身边,这样的事除了她还有谁能做的出来!”
“这么说,当初根本不是万飞扬要害我,而是……”苏代掩唇,瞪大了双眸惊叹。
荣秉烨点了点头,沉声道:“朕当时也是冤枉了凝妃,叫她平白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委屈?这对凝妃来讲可不委屈,她也没少做这样的事,不过是狗咬狗罢了。
不过她当初让人将此事泄露给凝妃这个决定终究还是走对了,凝妃自然记住了贤贵妃做过的事,此仇不报亦不是凝妃的风格,只要她二人一直这样互斗下去,她才可渔翁得利。
“可是灵顺仪又为何自缢了?”她的手轻拂过他的长发,放下手中的毛巾,拿起案几上的梳子,缓缓梳着他的发,“她检举有功,按例当赏才是。”
“赏?她为虎作伥,朕还未治她的罪,她便已畏罪自尽了。”
这话苏代倒是听不明白了,她本以为不过是贤贵妃和孙掌药之间的事,怎么又牵扯到了灵顺仪,她难道不只是去告密的?
想到这里,她不禁开口问道:“难道谋害锦嫔腹中子一事,和灵顺仪也有关系?”
“此事就是她给盛璟出的主意。”
“为何?”灵顺仪有什么动机这样做,纵然她猜测是被凝妃胁迫的,可万事也要说得通才是。
“听她自己说,她怕锦嫔再诞下一个小皇子,分了彧儿的势头,不过是记恨上了。”
嗯,记恨上了,这倒确实是个好说词,看来凝妃早就给她布置好了,万事都滴水不漏。
不过贤贵妃最大的疏忽便是盛青枫,她可能以为盛青枫已死,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便没去管在教坊司里的假盛青枫,百密一疏。
他的发已经被擦得半干了,她缓缓在他身旁坐下,只听他道:“不过此事过后,朕也帮你争到了协理六宫之权,以后你在宫中也不必瞻前顾后了。”
“上回你要晋封我为夫人,就被诸多朝臣阻拦,怎么这回就顺风顺水麽?”贤贵妃出了这样大的事,凡是支持贤贵妃的势力便是第一个不答应,虽然现在皇权集中,可若是再像上次一样联合上奏,只怕他还是要迫于压力顺应朝臣的意思。
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轻笑一声道:“这次不会如他们所愿了。”
事情在苏代的意料之中发展着,不过十日,敬国公便从璃京赶到了玉华台。
他在文津殿里待了半日,出来时眉头紧锁,看来他并没有说服荣秉烨。
苏代在敬国公刚刚踏入文津殿时,便让华清去守着了,当敬国公离开,华清便去和桓谙其打听了消息。
回来的时候,华清笑嘻嘻的样子让苏代心情大好。
“怎么说?”苏代唇角含笑的望着他,轻声问道。
“那敬国公一进去便要求见贤贵妃,可被陛下一句太医说了要静养给堵了回去。”
折颜笑了笑道:“这才是陛下的高明之处,并没有撤掉贤贵妃的权利,只是说她病了,如此一来,敬国公也不好再像上回一样要求陛下了。”
“他要是真这样容易放弃就好了!”华清嗤笑一声,继续说道,“敬国公见陛下一口咬定贤贵妃就是病了,他就说了,后宫还是需要人操持,提议让太子妃帮贤贵妃管辖六宫。”
“呸,太子妃不还是他们盛家的人。”赛罕忍不住轻啐了一声。
这个敬国公真是一手的好算盘,苏代轻声问道:“陛下怎么说?”
“陛下说太子和太子妃正是新婚燕尔,六宫之事比不上皇孙重要。”华清笑嘻嘻的说道。
苏代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个荣秉烨还真是会打太极,不论敬国公说什么,他都能将球踢回去,理由还特别冠冕堂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