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就在二人低声交谈之际,棋盘之上异变陡生,王珏见刘仲甫似有避战之嫌,竟是将右下角的白棋出头一子断开,逼其进入最残酷的肉搏战。
草市集外的竹林边,一个仆从打扮的人飞快的跑来,将手中的纸条交到了早已等候多时的李瓶儿手中。
原来祝不疑知道李逸民心挂这场对局,专门安排了几人关注南门大街旁的棋局,用接力的方法将最新的战况传到草庐之中。
李瓶儿打开纸条一看,只见上面写着‘黑四十二手十五6断’的字样,不敢耽搁,赶紧回屋将棋子摆上了床边的棋盘之上。
“咳咳,此子生性狡诈凶残,想不到两年不见,他的棋风越发狠厉,这下仲甫有麻烦了!”
木床上,李逸民已是咳个不停,却依旧努力的侧头查看着棋局,为皇宫内的刘仲甫担心不已。
宫门内迟迟不见消息传出,街边凉棚里的吃瓜群众们已是不耐烦的喝骂叫嚷,估计午前已经没什么事了,于是纷纷不满的离去,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打算先填饱肚子,养精蓄锐一番再来观战。
“打卦封盘吧。已到午时了,仲甫长考了这么久,想必一时半会也不会落子,不如都随朕去用膳,午后再战如何?”
看了看久坐不动的二人,真宗叫停了棋局,拉着众人摆了几大桌的御膳,山珍海味数不胜数。
只是众人的心思皆不在口腹之欲,真宗和太子拉着刘仲甫一个劲的叙旧,而其余众人也是浅尝了几口便开始了对棋局的分析。
“士名,你是场中裁判,看的最为真切,依你之见,此时盘面如何?”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棋坛名宿李重恩率先开启了话题,一旁的晋士名放下筷子,略一思索便答道,
“长沙刘仲甫果然名不虚传,只看布局阶段便能和王待诏分庭抗礼而不落下风,可见棋力之强劲,只是最后的这手断乃是王待诏最得意的手段,其能否应下尚未可知,局势难料啊!”
这种分析与众人心中所想一样,可谓是英雄所见略同,于是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吃饱喝足唠了个够,真宗在众人休息到蛋疼之时终于宣布棋局继续,来到了石桌之前。
开局再战,刘仲甫只是略一思考便迅速的落子,只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他的棋子并没有接到出头一子后选择肉搏,反而是在下线扳了一手,稳稳的守住自己的阵地。
原本摩拳擦掌准备欣赏激战厮杀的众人面面相觑,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难受的几欲吐血,却不知刘仲甫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而大街上则早已骂声连片,胆小鬼、懦夫、大宋之耻等一系列称号全都加注在了刘仲甫的头上,若是其现在出现在这里,估计分分钟就会被愤怒的吃瓜群众撕成碎片,连个渣都不会剩下来。
哼,不战吗?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刘仲甫的落子让王珏也愣了一下,不过转瞬间他就知道对方不想纠缠,于是越发的肆意张狂,落棋的位置各种过分,摆明了就是欺负人。
准国手则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即便是吃点亏,也是高挂免战牌,将一块块白棋守的固若金汤。
只是这样一来,地域的扩展上白棋难免就弱势一点,双方运子如飞,二十手过后,白棋在盘面上已经有些不够了,若是再不奋起反击,局势将无法逆转。
仲甫到底在搞什么?再这样下去岂不是将这局棋拱手相让嘛,就算明知对方攻击很强,好歹也拼一下啊,这样真的很窝囊哎!
祝不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恨不得现在就把刘仲甫拽过来,自己上去力拼一把,说不定还能有点希望。
晋士名等人也是一头雾水,搞不懂为何刘仲甫还是下这种必输的棋。司马光则捋着胡须一脸得意的看了赵德著一眼,心里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哼,果然是沽名钓誉之辈,遇到战斗就避让,显然是明知不敌,就算是输的话,颜面上也好看些,真是不堪入目。
午后的阳光很是烫人,整个汴京城都像是在火炉里炙热的烘焙着,以至于远处的景象都微微的扭曲颤抖着,唯有草市集旁的竹林,仍有一丝清凉透出,在这炎热的夏季开辟出一处绝妙的避暑胜地。
在竹林小院的茅屋内,此刻李逸民正看着棋盘眉头紧锁,良久才喃喃自语道,
“咳咳,如此行棋不像是仲甫的风格啊,等等,难道他是故意如此?这样的话,咳咳,他会选在什么地方动手呢?”
清幽的房间中,他费力的侧过身体,那只枯槁如柴的右手颤悠悠的在棋盘上来回移动,仿佛是在寻找着什么,半天停在了一个地方,无法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难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