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奶奶,使不得,使不得。”小梅连忙摆手道。
小梅许了人家,同是仆役,许给了高基的书童。今日宋多福是为小梅置办几身陪嫁衣物出来,这匹石榴红绫,光滑柔软,质地轻薄,做外衣是不大合适,做女子的中衣,乃至于抹胸等私物,就再好不过了。但是主子的赏赐,穿在外头才显出了主子的‘赏’,只能里头穿穿,这般厚赐又怎么能彰显呢,所以小梅连忙坚辞。
小桃也羞羞的道:“太浪费了。”
宋多福不在意,对小梅说:“你跟了我好些年,原说要送你体体面面的出嫁,如今程家的样子,委实没有了先前的体面,那么你拿过的去的东西,门面里子,更不能差了。”
又对小桃道:“你也是年轻姑娘,为了自己穿得舒服好看,应当如此。”
二婢逐不在多言。宋多福的身孕有八个月了,肚皮一天比一天大起来,也为自己挑了几身衣料,小桃去结账,小梅搀扶宋多福。
宋多福挺着孕肚,行动倒是无碍的,只是神色郁郁寡欢,道:“还想再逛逛……去药铺买点白矾,染指甲。”
小梅和小桃乐意左右护着宋多福往药铺子去。
这逛街,因为宋多福不用受到夫家的拘束,想逛就逛原也不觉得什么。只是最近,程安国算是监|禁在家里了,虽然宋多福的自由尚在,一对夫妻,一起享得了福,也该一起吃得起苦,所以宋多福也是成天待在家里,而且以前天天来玩的高家金家等女眷,都断了来往。这么出来一次,倒是有点不一样的感觉。
到了药铺子,就不是只买一点白矾了。
既然来了,宋多福又给程安国抓了七贴药,还有家里常年备着的伤药,因为婆婆打了一顿用去好些,少了什么就趁这次出来补上。
这家药店生意忙碌,说关照宋多福是个孕妇,请她入大堂偏侧的静室等候。
这一进去,就看见了许敏,穿了一身浅黄色的戗银米珠竹叶衣裙,头上戴着一对八宝蝴蝶步摇,手上握着一把象牙丝编织玉堂富贵团扇。她显然是早一步候在了此处,坐在一张方椅上,一派悠然的模样,眼瞄过来带着挑衅之意,朱唇轻启,声若黄鹂,道:“请……”
小梅扶着宋多福,感觉到宋多福身体僵硬住了,就机灵的想转个弯,依然扶着宋多福出去,但是,宋多福定着不动。
许敏适时的激将,道:“过来坐啊,还是说,你又要避开我。”
这一次来京路上,两人就交汇过一次的。
“你在外面候着,不准让其他人进来。”
这地方显然是被许敏清场了,宋多福还是要这么白嘱咐小梅一句,然后僵硬的身体化开,尽量从容的在许敏对面,隔着一张四方桌的椅子上坐下了,开口就讥讽她道:“贾夫人这一派靓丽的装扮,好像和自己新寡的身份不附吧。”
许敏轻笑一声,轻摇着团扇道:“近日,不见程大人从家门出来,又见程家有大夫出入,我心甚切,程大人是怎么了?”
言辞之间对程安国的关切表露无疑,就更加不附合她新寡的身份了。
宋多福轻斥道:“请你放庄重些,莫要盯着别人家的门庭。”
盯,是许敏留意着襄王府,知道赵彦恒身边消失了程安国,她担心程安国的处境,派人去程家盯着的,知道程家在请大夫,她就更加担心了,偏偏这些天程安国都没有出入家门,许敏都害怕起来了,害怕程安国是因为她遭到了襄王的惩处,可是转念一想,程安国冒着被襄王惩处的风险,也要为了她,她就止不住的心生无限的欢喜,此时为了探听程安国的近况,许敏对宋多福也放低了姿态,道:“你干嘛这么大的火气,我不过是关心一下故人。”
事后宋多福有过后悔说了那五个字,当时宋多福没压住火气,道:“你心里明白!”
“我明白?”许敏一点就通,那么也无须遮掩了,道:“我只有对程大人感恩的,我已经销毁了字条,请程大人放心……”放心许敏,是绝对不会回头坑程安国的。
宋多福看不得他们之间这点情义领来领去的,挥袖道:“无须你遮掩,我家大人已经到襄王殿下面前自陈了罪过。”
“什么!”
许敏整个人定格住,然后一股不可言状的情感如潮水般涌来,化作晶莹的眼水在她的眼眶里忽闪忽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