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一会儿,便听说了商贩话中之意。
商贩的意思,便是:擂台上一个船帆样式的东西高高立起,上面摆放着几样东西,有二十两银子、或是失传已久的茶谱、厨谱、经商之术等。只要有人能一鼓作气顺利从船帆底爬上船帆顶,顺利取到上面的东西,那么取到什么,便能到什么。
可这样一来,不管众人有没有取到东西,商贩都没有利益。
没有利益的行为,商贩会去做?
当然不会。
果然,在众人群情绪激昂的时候,商贩含着商人的奸诈表示:若前来取东西的人没有顺利爬到船帆最上面,便要罚钱。
罚多少?一人十两银子。
茶谱菜谱之类众人多不会喜欢,但因为船帆上面有二十两银子的诱惑,因此很多普通人家会经不起诱惑而冒险一试。
商贩才将惩罚规则说完,人群只静了一秒,接着便雀跃欲试。
然而,船帆顶上的诱惑就在眼前,眼看就能握在手心,但随即,却看越来越多的人滑下来,而身子一滑,便是违背了规矩中的顺利爬上,而这,意味着冒险失败。
失败自然罚款,有多数人失败以前便幻想自己能够成功,不想这一失败,自己不仅没得到钱财,还欠了负债。
失败求饶,却对上商贩奸笑的脸,“你既然加入这场冒险,便清楚此举无异于赌,而堵徒赌输的后果……按照道上的规矩,砍手,还是我们私下谈谈,喝杯茶?”
失败者蒙了,他们冒险时根本没听过这个所谓的道上规矩。
商贩脸上的笑越来越灿烂,仿佛眼前众人失败者如同即将到手的金银,双眼闪着金黄色的光。
失败者想逃,却在没逃出两步时,被商贩同伙抓住按在地上。
人群静了,似乎正在迎接即将开始的血腥,鸦雀无声。
只听得商贩轻笑着指着其中一个失败者,笑道:“先砍了他的手。”他的目的并不在于砍手,而是在于私了。怎么个私了法,商贩笑了,在他这里,只有一个私了的法子,便是将家中有些姿色的女子押来抵债,届时他们在转手于人卖出去,从中谋取暴利。所有现在,他要震慑众人,先砍掉其中一人的手,还怕其余人不从?
纳兰初冷冷的看着这一举动,低声对孟玥道:“动手么?”
孟玥点头,正要给暗卫施令之时,却见人群之外有人使轻功飞来,飞向高台,一脚踢飞商贩拿斧头砍手的属下,斧头抛向空中,引起了大片恐慌,孟玥护着纳兰初与孟天昊,一时间无暇注意。
再回头时,拿把斧头已经落在宋青手中。
宋青拿着斧头打量了几秒,轻轻一笑,“靖安斧头的做功倒是与我们哪儿一样。”
这个人是来砸场子的吧,商贩黑着脸看向宋青,嘴角抽搐几下,咬牙吩咐道:“往死里打,我要尸体。”
一群黑衣属下往宋青冲去,宋青嘴角一笑,右手非常酷地打一响指,接着,人群之外又有两名男子使轻功飞上高台。
宋青看着正向她冲来的几人,勾唇道:“江总管,于爷,一起施展伸手吧。”
两人点头,三人迅速加入一场厮杀。
下手干净利落,招招精准能伤人却不伤及要害,不一会儿,便将商贩属下制服。
纳兰初一眼不眨地看向宋青,说实话,她觉得方才的宋青真帅。若不是齐王想娶她,不定自己和宋青还能做朋友。而刚才斧头从空中掉下来的时候,孟玥下意识护着她和包子的举动让她心中一暖。
孟玥柔声问道:“初儿,方才无事?”
纳兰初摇摇头,衣袖下面牵着孟玥的一只手,十指交叉暖意交融。
商贩看自己属下被对方轻易制服,心中不由有些怕了,面前的三人,似乎有些得罪不得。
世界就是如此残酷,弱肉强食,打不过就得低头,商贩看向宋青,忍了忍,说道:“在下不知何处得罪了几位爷,为何几位爷竟要砸在下场子。”
宋青没有说话,江陵嘲道:“你这背地的勾当爷还能不知?净他~妈的欺负小老百姓,可还有良知?”
于阜歪着身子,视线掠过宋青,不屑眼神斜睨商贩。
商贩低了态度,笑道:“不知几位爷,可是同行?”在商贩的眼里,只有同行才能无比清楚背地里的运行。
宋青笑了笑,“你说同行便是同行,将这些人都放了,小爷便饶你一命,否则按照道上的规矩,你将会怎样不用小爷多说吧。”
“这位爷指的是这些人?”商贩指着众失败者,“这些人不能放,你既然同行,便也知道不能抢同行的捞来的资源。”
“不放?”宋青声音很轻,轻得清风滤过,飒飒作响,却带着一丝不寒而栗。
宋青的威胁,商贩渐渐冷了眼睛,既然同行,干一样儿的话,那么他也不怕了,商贩渐渐挺起腰杆,厉声道:“我不放你又能怎样?”
宋青摆摆手,“不怎样,或许交由官府处置。”
商贩面露凶光,“管府?放他~妈的狗屁,老子来了好一会儿了也不见官府来抓,你有本事,便将官府请来,没本事就滚。”
“请不请?”宋青向江陵歪了身子,低声问道。于阜也凑过来听。
江陵皱眉道:“别国之事,我们不便干涉。”
于阜却笑道:“宋青慈悲,又有能耐,虽是别国之事,但经她出马也不难摆平,只是若这样,少不了给爷惹麻烦。”
宋青皱了眉头,正掂量着要不要继续出头。
一边是齐王,另一边是这些可怜的底层百姓,虽是他国人士,却也让他动了恻隐之心。
正是两难之间,便见高台之下一男子抱着一名三岁小孩,另一只手牵着以为绝世美女走来。宋青心里一松,面向那男子和女子拱手道:“殿下。”
江陵于阜曾在齐王府从画像上看见过两人,此时见宋青见礼,更是确定心中两人身份,也跟着宋青一同行礼。
行礼只唤一声‘殿下’,孟玥双眸微动,向宋青几人颔首。
纳兰初暗叹宋青智商,真不愧能在三个月内成为齐王心腹,这反应快得、脑瓜转得还不是般般的快。
他认出自己与孟玥的身份,按照一般情况,他与自己与孟玥见礼,应称呼“恪王殿下,恪王妃”。但如此一称呼,周围的众人便都能知道纳兰初与恪王夜间私会,这话传出去,对齐王求娶自己不妥。
是以,宋青便只唤声‘殿下’。
殿下?哪个殿下?
如此,既全了礼,又能不着痕迹的隐瞒她纳兰初与孟玥私会的事情,这对齐王没有伤害。
殿下?商贩老板虽不知这是那位殿下,但至少也意味着这几人使官府的人。官府来人,商贩有些惧怕,于是乎,态度又从方才的凶恶转为恭敬,“几位爷,饶了小人。”
孟玥微沉了眼,看向宋青,宋青摆手一笑,表示自己不干涉靖安内务,只希望恪王能救下您的子民。
孟玥缓和了脸,“这是自然,宋公子放心。”转头看向商贩,吩咐暗卫道:“将他带走。”
暗卫领命,商贩很快就被带走,失败者得以解救,都纷纷看向孟玥与宋青几人,纷纷磕头喊救命恩人。
宋青走到那名差点被砍手的失败者身前,指着船帆问道:“知道你们为何爬不上去么?”
失败者迟疑道:“许是技不过关。”
“若说一人技不过关还能理解,但你们一帮人都如此,这便奇怪了。”
失败者疑惑地看向宋青,只见宋青轻轻一笑,说道:“那船帆的竹竿子上撒了油,一般人根本爬不上去。”
失败者不解道:“可我爬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油的痕迹。”
宋青笑道:“藏得隐秘罢了,这个世界有很多东西看似没有,实则却有,坑人货处处存在。记得,日后莫要贪图小便宜了,天上不会掉馅饼,否则伤残了自己,即便你自己不疼,你家人也会心疼你。”
失败者羞红了脸,点头称事。
“今日的事情只是个意外,祝你日后平平安安,阖家幸福。回去吧。”宋青淡笑道。
失败者却顿了半晌,才道:“恩公名字?”
宋青摇头,“你想报答我么?这便不必了。我不是靖安人,在这里待几天也就回去,名字,留了也是无用。”
失败者面上有些失望,他点点头,与其余失败者一同回去。
没热闹可看了,人群渐渐散去。
孟玥勾唇道:“宋公子很亲近百姓?”
宋青笑笑,表示了对孟玥的礼貌,却不做回答。他将头望向船帆顶上,轻轻一笑,立刻飞身上去,借帆布轻功飞上船帆顶,取下顶上的东西。
江陵走到宋青身边,看着宋青拿出一本书,放在袖中,他皱眉道:“茶谱,原来你强出头竟还有这目的。”
宋青点头,“我女儿喜欢茶,上个月不仅我自己给她讲,甚至还请了专门的茶师傅讲,可那丫头学得快,这不,前几天还跟我吵茶茶茶。失传已久的茶谱,希望那商贩不会骗我,我将他带给女儿,她定喜欢。”
于阜摸摸下巴,“宋青,女孩子不能惯着,你将你家女儿当男儿养,这……”
宋青瞥了于阜一眼,不赞同的摇头。
这时候,却听江陵低声道:“我记得,爷也喜欢茶。不若你回齐王府后将这茶谱抄成两份,送爷一份,爷定也喜欢。”
这话一出,宋青面上略有不自在,却仍是点了点头。
纳兰初将宋青的反应看在眼底,与孟玥对视一眼。两人心里同时嘀咕,齐王和宋青多半有奸情。
次日,孟玥以胡霍风的身份重新进纳兰祖宅,同来有宋青以及第三次纳兰初随意选的晋级人选。几人人应纳兰老将军相邀而来。
纳兰初带着孟天昊走来,斜眼看了下宋青,见宋青正在同纳兰老将军低声说些什么,惹得老将军低声发笑。
纳兰初憋了瘪嘴,不过一天的时间,宋青不仅在选夫宴上惹得喝彩,一场春宵不久,便又能讨爷爷欢心。
这个人,的确不简单。
纳兰初刚入座,便听得纳兰老将军毫不掩饰赞道:“齐王慧眼识珠,得宋青,如虎添翼。”
“哪里哪里,青不才,是王爷不计青出身鄙陋,委以重任,青无以为报,只能肝脑涂地为王爷着想。”宋青谦虚道。
在爷爷面前,竟然自称青?
爷爷不是自然熟之人,看似慈祥,实则却很难真正走近他心里。而宋青竟用一天的时间与爷爷这般熟识,纳兰初又一次见着了宋青的功力。
她不着痕迹地看了看胡霍风,他正淡淡饮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纳兰老将军略带欣赏得看着宋青,点头道:“年轻人不焦不燥,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宋青如此,想必齐王定也如此,后生可畏啊!”
“老将军谬赞。”宋青不卑不亢道。
纳兰初却在心中嘟囔着,宋青哪里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了,他要是如此,怎的昨天还中了她的药?虽然纳兰初明白那是宋青一时不防。
纳兰老将军与宋青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时而低笑,时而面色沉重,时而夸赞,时而谦虚。总之,两人可谓相谈甚欢,视厅中众人为无物。这厅中众人,自然也包括纳兰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