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天早上,盛兰斯又来喊长子过去说话,盛惟德只皱紧了眉,盛安却连脸色都变了——趁陪盛惟德朝外走的光景,他经过盛惟行身边时,悄悄丢下一句“去找大老爷”。
说是找大老爷,但盛兰辞作为盛家现在的当家人,哪怕府里还有客人在,他也是一大早就出门巡视产业去了,根本不在府里。
如此接到消息的就是冯氏——冯氏一听就知道盛兰斯在打什么主意,哪肯让他如愿以偿?
“这时辰乖囡应该还没出门,你去下朱嬴小筑。”依照冯氏对这件事情的上心,是恨不得亲自去二房的,但她作为盛府的当家主母,一举一动都引人注目。可想而知,如果她当真这么做了,估计盛家叔嫂不和,做嫂子的巴不得小叔子速度滚出家门的消息,转眼就要传的满城风雨了。
冯氏可不想为了盛兰斯毁掉自己的名声,短暂的思索之后,她命细泉,“着她速速去客院,跟敖家说一声:德儿似乎有点不舒服!”
片刻后,朱嬴小筑,刚刚梳洗好,打算往隔壁琼葩馆看公孙应姜的盛惟乔听到这个差使,吓了一跳:“昨天早上大哥还好好儿的,现在怎么样了?”
“大公子没事儿。”细泉知道事情紧急——万一盛惟德被盛兰斯说动,当真站到亲爹那边,不肯让二房分出去,可就麻烦了——所以边推着她走,边小声道,“却是夫人听说二老爷在刁难大公子,怕大公子受委屈,却又不好出面,只得请敖家出马!”
盛惟乔闻言一惊,继而厌烦道:“二叔这些年来从来没关心过大哥也还罢了,如今还要刁难大哥,这也太过分了!”
细泉心说这位二老爷做的过分事情还少吗?要不然夫人跟三夫人都不是不能容人的人,做什么铁了心要把二房分出去?
“所以咱们走快点,免得大公子多受委屈!”不过冯氏暂时还不想让女儿知道自己跟肖氏的打算,此刻细泉自也不多言,只道,“至于二老爷,回头自有老太爷跟大老爷管教!”
盛惟乔很不甘心的点了点头,加快了脚步。
她们匆匆赶到客院的时候,狄氏一开始还以为盛惟乔是来找女儿玩耍的,才照面就赔笑:“真是不巧,小镜昨儿个晚上有些不适,想是累着了,今天想好好的躺一躺呢!”
“敖姐姐不舒服?”盛惟乔一怔,忙关切道,“要紧么?要不要请杭大夫来看看?”
细泉则见缝插针的接话道:“狄夫人千万不要觉得麻烦,我家夫人方才已经派人去请杭大夫了,过来给敖小姐把脉也是顺路的事情。”
狄氏意外道:“不知道府上哪位……?”
“昨儿个傍晚,大公子被二老爷召见之后,晚上没能去给二夫人守灵。”细泉低眉顺眼道,“方才听二房那边的消息,二老爷又把大公子唤过去了。我们夫人急得不得了,然而夫人也不好干涉二房父子之间的事情,只能先把大夫请来,打算待会找理由将大公子喊去大房,让杭大夫趁机给大公子瞧瞧,免得大公子落下什么痼疾,那可就不好了!”
狄氏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急切道:“竟有此事!可知道二老爷做什么要这样对待德儿?!”
见她神情急切,眼中流露出来的惶恐与担忧更是毫不作伪,盛惟乔很是唏嘘:“大哥的这个舅母对他都这么关心,何况是嫡亲的舅舅、外祖父呢?然而二叔这个亲爹,对大哥却连外家都不如!”
却不知道狄氏这会被吓坏了——她还以为盛兰斯是知道了白氏身死、自己下狱的真相,所以迁怒盛惟德呢!
偏偏细泉也没给她详细解释,只说:“报信的下人没说。夫人担心大公子,是以不及打探就命奴婢陪着二小姐过来了。”
狄氏用力掐了下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勉强笑道:“实在多谢你们了,这么着,我得赶紧给老太爷那边说声,寻个理由好把那孩子从二房喊走才是!”
冯氏的目的就是借助敖老太爷的身份,让盛惟德从盛兰斯跟前脱身,见狄氏已经这么说了,细泉跟盛惟乔自然不会留下来打扰,又关心了两句敖鸾镜的身体,也就先告辞了。
狄氏这边心急火燎的跟公公通风报信暂时不提,单说盛惟乔跟细泉出了客院之后,也是匆匆回到大房,给冯氏复命。
谁知才进乘春台,就看到外间守了好几个下人,内中有三两人十分面生,穿戴也跟盛府下人不一样——盛惟乔诧异的打量几眼,认出她们是宣于府的人,不免惊讶:“姨母来了?”
这可是非常稀奇的事情,宣于冯氏虽然就比冯氏大了七岁,但因为已经是老夫人这个级别,在南风郡算是屈指可数的头面人物了,哪怕冯氏也是盛家实际上的主母,但因为上面公公婆婆都还在,场面上的分量可不能跟宣于冯氏比。
再加上盛惟乔的表哥宣于涉年轻识浅,宣于家目前实际上是宣于冯氏在掌管,自然非常的忙碌。
所以这两年宣于冯氏轻易不出门,纵然有什么事情要跟妹妹说,也多是打发人来喊冯氏母女去宣于府的多。
今天这非年非节的怎么忽然亲自来了呢?
“总不可能是为了给二婶吊唁吧?”盛惟乔满怀疑虑的想,因为她的姨父宣于勒太渣,她这个姨母最恨的就是白氏那种横刀夺爱鸠占鹊巢的人了,虽然白氏没有直接得罪过宣于冯氏,但宣于冯氏对白氏的死,十成十是喜闻乐见——再说按照白氏的身份,也不足以叫宣于冯氏亲自吊唁啊?
带着这样的不解,盛惟乔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