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接近午时。
“快了,依我推算还有几个思想步骤理清,便结束了。”
“不要说,这第九个结果快出来了。”
……
一个个都停止说话,所有视线齐聚于高悬的大宣纸。
台前一青衣文士伏案一笔一笔推算着,文士背心已经湿透。额头更是汗如雨下。“这里应该是……”“不对,按照常理……”“也不对……”一个简单的推衍,何善政一遍遍反复计算着。“我这结果一出。便是决定性的,恶成立,善便倒塌,我岂能错,我绝不能错,我一定要计算到所有能计算到的……”
正常一个呼吸便能写出的结果,何善政用了将近一盏茶功夫才落笔。
“结果等于1。”
终于巨大宣纸上显现出这么一个结论。
“轰!”
台前坐着的何善政晕了过去。可是没任何人关注他。
“大于零!”
“真的大于零!”
……
红色的字迹十分刺耳,却又那么醒目。
没有人说话,都是看着那字迹。一些人则是飞速的推算着何善政最后步骤的合理性,直到推算出来才收笔呆坐。
这种死一般的沉寂整整持续了数十个呼吸,一个个推算何善政最后步骤的人都收了笔,没有一人反对。
“千年!”
“多久了?有近千年吧?”李士奇仰着头。泪水在眼眶里转动。
“从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已经经历了多少朝代?汉,魏晋吴,五代十国,唐……太久了,久得一代代法家传人都几乎忘了我们真正的根子是人性本恶。”泪花在李士奇眼眶中只是转了一圈,便震飞消失,李士奇仰着的脸缓缓收回时。又恢复了驴脸般的阴沉。“嗯?”李士奇看向身旁。
身旁白发斑斑的老者浑身颤抖着,双眼精光四暴。
“哈哈!”
“哈哈。这就是真相!”
“这就是真相呀,可笑,可笑呀,孔丘改春秋而史废,原来不止史废,什么都是假的,什么都是修改过来骗人的,伪善,哈哈,一切都是伪善呀。”
“可怜我法家先辈,费尽心力,以真诚,以直对人,却抵不过一竖儒。”
“我法家尊恶而行善,伪儒尊善而行恶……”
……
老者破口大骂。
“虞老,慎言。”李士奇连喝叫道。
“慎言个屁,伪善儒家欺骗了我法家千年,我们不知真相也罢,知道了还要装孙子……”虞卫诚破口大骂,而四周——
“我刑家一脉,起于夏商,夏商用刑法,国运绵长,被称之为上古三代,代代皆历千年国运……”
“老祖宗呀,你当年本是持性恶论,可恨那董仲舒,说什么论证了性本善……”
“恶狼披着羊皮,魔头装成仙佛,难怪这天下日夜不宁……”
……
萧种义、黄坚锐、曾涉溪……法家、墨家、刑家……一个个亲近性本恶的流派,很多除了领头者外,一个个都破口大骂起来。
他们这一骂。
“刘老头,你口口声声性本恶,那我问你,你喜欢杀人放火么?”
“许老不死的,我明确告诉你,我不喜欢杀人放火,是因为我受过了教化……”
“那你的意思是说,没受过教化的人,那些天真可爱的孩子本性就是喜欢杀人放火,而我们一旦教化不力,整个天下便成为了一群杀人放火的恶徒乐园……”
“难道不是,你睁开眼看看《史记》,看看《汉书》,看看《唐书》……哪一部不都是写着‘吃人’两字?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满天下屠城,一次次被杀得十室九空之事你难道看不见么?……”
“没错,你说的都有,可是你睁开你这老狗眼看看,自古至今,是杀得十室九空多,还是太平盛世多?一万人中有几人会杀人放火?这些你不会算么?”
……
整个大堂仿佛炸开了锅。
地位稍低的,不怎么顾及脸面的可以争吵,可地位高,又上了年纪,想到可怕后果的则是沉默居多。本释大师低声念佛,脸容平静,可是双脚下地砖已经凹下半寸。李始纯捋着胡须,看似仙风道骨,可每捋一下胡须,便有一根断掉。
戴经世、王建、陈思远……一个个亲善儒家性本善人性观的都心情不平静。
“都是他!”
唐甄捏着拳头,双眼红得吓人。
“都是那段海峰,老师待他何其丰厚,他不思图报也罢……”唐甄吼叫起来,猛的跳起,冲向外面。
“回来!”一只瘦骨嶙峋的大手抓住他胳膊。
“丢脸,一点小事就慌慌张张,看看你老师,好好学习。”刘白易怒声沉喝。“老师?”唐甄连看向坐在最前排的郭叙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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