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岳的车接连驶过五处岗亭,在每一处都接受了严密的盘查,曲岳是老面孔了,警卫们还是一副不苟言笑,公事公办的样子,对赵晗如这个生面孔则更加挑剔戒备了。
短短的几百米路,两人被盘查了大半个小时,才进入会客室,进入会客室之前,两人还要接受一次全面安检。
赵晗如已经被查得没脾气了,一脸无奈地任由安检人员搜查,曲岳除了给她一个安抚的笑容之外,什么忙都帮不上,他也正被搜得底朝天呢。
在这样的搜查之下,她原来的紧张非但没有加重,反倒荡然无存了。
看着她那一脸求安慰的样子,他忍不住微微一笑,想要摸摸她的脸安抚两句,却眼尖地瞥见唐老已经走到了门口,连忙给她使了个眼色。
她反应过来,连忙站了起身,带上了谦逊而敬重的表情,转头对唐老微笑。
这位身居高位的老人虽然年事已高,精气神依旧十足,此时背着手,眼神犀利,就连脸上那恰到好处的微笑都极有威严气度,可是这一切却在他的眼神触及赵晗如的那一瞬间凝固了。
如百合花一样清纯得惹人怜爱的容颜,带着局促羞涩却又甜美无比的笑容,那一双翦水明瞳正盈盈地向他望来,此刻这一张脸奇迹般地和他记忆深处的容颜重叠在一起。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女人是如何用那样温柔而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那样年轻鲜活的姑娘倾尽所有的柔情呵护着遭遇大难的自己,在他落入人生谷底,人人对他避之唯恐不及的时候,只有她毫无保留地爱着自己,甚至在最后为了保护他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那个女人的出现在他的生命中犹如昙花一现,可正因为她出现的时间太短,带给他的全都是刻骨铭心的美好。
没有争吵、没有算计、没有背叛、没有索取……她的身上有着女人的一切美好,随着时间的流逝,他非但没有忘记她,反倒用思念一层一层地给当年的她包裹上了重重光环,她在他的心中已经变成了完美的象征,更是毫无疑问地成了他心中最爱的女人。
这一张让他在午夜梦回时还无法忘却的容颜,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让他怎么能够不激动?
唐老的眼眶有些湿润,胸脯急速起伏着,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就连与他相隔两三米远的曲岳和赵晗如都能感觉到他的激动。
曲岳和赵晗如面面相觑,不明白唐老的反应为什么会这么奇怪,尤其是曲岳,他见过唐老许多次,无论遇到多大的事情,这位老人永远都是那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模样,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他失态的样子。
“唐老?”曲岳轻声唤了一句,总算将老人从难以平复的激动中唤醒。
他看着眼前这个穿着价格不菲的精致套装,将头发绾得整整齐齐,眉目虽然温柔秀气,却隐约带着凌厉和自信的女孩子,因为失望而渐渐平静了。
就算她们长得再像,她也不可能是那个她。
他在心里惨然一笑,逝者已矣,往事亦不可追,那个女孩子梳着两条又黑又亮的长辫子,穿着朴素的卡其布套装,温柔而腼腆的笑容只能永远定格在他的回忆之中,成为他心里最值得铭记的画面。
当年的她早已埋骨于青山之下,尽管他不想承认,但也明白就算她还活着,也该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了,这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都可以做她的孙女了。
孙女?唐老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又有些激动起来。
“你就是赵晗如?”唐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唐老表现得并不明显,但这一丝急躁的情绪波动却被曲岳捕捉到了,他疑惑地看了赵晗如一眼。
这是曲岳唯一一次见到唐老失态的模样,他好像在透过她看着另外一个人,这让他有些疑惑,难道唐老认识她的家人?
“唐老,您好,我是赵晗如。”她笑了笑,隐隐也觉得有些奇怪。
“你父亲姓赵?你母亲姓什么?”
她呆了一下,她在心里设想过许多唐老会问她的问题,却独独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
他这是要亲自对她的家世进行审查?他就这么看重曲岳?
“我父亲叫赵明宏,母亲叫宋瑜,他们是赵氏钢铁的创始人,十年前他们就去世了,我是独女,所以他们走后,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她大大方方地简单介绍了一下父母的情况,态度平静而克制,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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